王旭耸了耸肩,“如果你不想耽误事,我劝你最好爬楼,你永远不知道这电梯多久没维护过,上次我在伦敦被困了半天,对此记忆犹新。”
写字楼不高,爬起来不算费劲,到达顶层,透过半开的玻璃橱窗,不远处的教堂呈俯角压来,仿佛上帝高悬于头顶。
“搞艺术的人也信上帝么?”陈博心里头嘀咕。
王旭按照预先约定的时间,寻到了普拉德的办公室,整个过程不太顺利,走廊有不少未清理的水渍,是从天花板的缝隙渗下来的,陈博不知道上面的情况,唯恐避之不及。
王旭正完衣襟,把裤腿的褶皱捋平,先是扣了扣门,随后说:“普拉德先生,请问你在里面吗?”
“请进吧。”
陈博晚半步入内,大佬的着装令人无法挑剔,海浪般的烫卷,凌乱又迷人的胡须,迷人清凉的白衬背心搭配上宽敞的沙滩裤....
一双放荡不羁的人字拖鞋搭在桌面上,脚趾还在饶有兴致的扭动,根根林立的腿毛宛如亚马逊的热带雨林。
王旭连坐都没坐,开门见山道:“我在邮箱中提到的事宜,想必你已经知晓了吧。”
“我都知晓了,你是想和我合作,开拓华夏市场,这个创意不错,虽然切入点有些出人意料。”
陈博久居国外,对于两人的外语交谈无听力障碍,自己的定位略显尴尬,过快的谈话节奏连抽空介绍身份的机会也没留。
“我是不是该主动去倒杯咖啡。”陈博留意到桌面上摆着的简易手冲咖啡机。
“我实在是没想到,你们居然能说服克莱尔这个疯子,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么?”
比起生意,普拉德的关注点显然更关注这件事,克莱尔是出了名的不爱常理出牌,如果他能稍微市侩一点,为公司的财报增砖添瓦,自己也不至于每个季度都为KPI发愁。
“天才总是喜欢挑战不可能的事情。”王旭言简意赅,说服克莱尔的过程实在是过于平淡,以至于他都懒得仔细去回想。
“说得很好,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和克莱尔才能携手并进。”
普拉德的语气漫不经心,好似在叙旧拉家常,一点也没有谈生意的严肃。
这也是商人的特点,普拉德本身是名利场的高玩,摸清楚对方的报价,一切便水到渠成,想必王旭在预约时已经开出了令对方难以拒绝的价码。
“普拉德先生的奢侈品帝国日薄西山啊。”
这里王旭用了神圣罗马帝国作比,意在秀一秀自己的词汇量。
谈妥生意不商业互吹也就罢了,还调侃起别人的家业,陈博顿时觉得王旭言辞不妥。
普拉德微微颔首,坦言道:“不少经济学者说,如今的奢侈品市场是个存量市场,你卖的多一点,对方就卖的少一点,此消彼长,与其费尽心机匠心定做,不如铺天营销宣传造势,我呢,一向对这种做法颇有微词。”
“可惜,人家说的是对的,市场总量已经几年没有增幅了,毛利率逐年下降,可我拉不下身段去挣穷鬼的钱。”
普拉德的产品面向的是破落贵族和暴发户,对于他来说,把东西卖给穷鬼是一种精神羞辱。
当然,绝大多数穷鬼也享受不起普拉德的产品,偶尔遇到几个又穷又爱装的,但凡被普拉德撞见,定会在媒体平台掀起一阵轩然大波,相关的负面报道不计其数。
维持产品的高贵性与纯正性,才能让客户享受到极致的尊贵感,尽管这除了让他们多掏钱之外,没有一丁点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