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人,是什么意思?”
苏叶正要解释,罗南却直接把柏温从她面前带走了。
苏叶哭笑不得。
“啧……真的是,我又不问什么,还护。”
袁彻宇揽过苏叶的肩膀。
“我们先回家,有些事情以后你慢慢了解就知道了。”
“嗯?有故事?”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故事,”他望向柏温,说:“而且至于他们,我还不能就这样放任下去……”
……
公路旁清一色的小尖顶复古建筑,时不时有火车声飘过来盘亘于空气中,显得格外悠长安静。
比国内城市中的高楼大厦多了古典韵味,少了许多紧张的忙碌。
在这样因为地理位置绝佳而成为交通运输命脉的城市,仍然能够保持这种不慌不忙的感觉,实属不易。
一路上,苏叶都在看着街道上的各色建筑,目不暇接。
她不禁打趣道:“也就是在这里,要是在国外,这恐怕早就成网红城市了,每天光来旅游的人恐怕都不计其数。”
袁彻宇放下手里的文件,沉吟。
“第三产业……现如今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也不会再有那么多要命的事情。”
他也随着苏叶的视线看向车窗外,看到路边公寓的小栅栏上盛开着一簇鲜红的月季,在微凉的气候里依旧美的让人心醉。
“苏叶,”他从后面抱住她,说,“你好聪明,总能把事情往好的路子上引导。”
“家里的老人说了,”她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两个人在一起,如果能安安稳稳的把日子过得越来越惬意,那这两个人就都是对方的福报,也就是说。”
她抬头看向袁彻宇。
他笑着搂紧了她,说:“说明你是我的福气。”
苏叶却笑了,从他怀里翻过身,和他面对面。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说我这一生有福的人很少。”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耳垂,”她说,“而且背后有颗米痣。”
“没有耳垂是没有福气;背后有痣,是弯腰背着孩子走路,一生劳作,劳累不已。”
袁彻宇的眉头越皱越深,最后说。
“小苏同学,等我们老了,我们也胡说八道,唬的那些年轻人一愣一愣的。”
苏叶忍俊不禁,笑出声,说:“其实,有些也就是年代久远口口相传,作为新时代社会主义的好青年,大家也都是当个乐儿听的。”
她说。
“况且,我身后的黑色米痣,正好被卡捷琳斯堡的那一枪给打掉了,现在那个地方是一片疤痕,应该很丑……”
“不丑!”她身后紧紧抱着她的袁彻宇立刻反驳。
他双眼泛红,声音开始微微颤抖。
“苏叶,对不起,对不起……我……”
他又开始向苏叶一遍一遍的道歉,如同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苏叶不由自主地埋怨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件事。
她起身抱住他,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没事了,那些人都已经消失了,没事了……”
他喉头梗的生疼,他想说:“苏叶,你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可是他闭了嘴。
这是他偷来的世界,他本是将死之人,到了阎王殿时偷了那置于大殿案几之上的生死簿,给自己偷来了三寸光辉。
他知道,苏叶一定会唤他“袁彻宇”,一次又一次的,极其温柔的轻唤这个名字。
但这不是他的名字,他不是袁彻宇,他是重山!重山!
他感到从心底里升起的那种难以忍受的灼烧感,几乎要将他所有虚伪的理智都付之一炬。
那时,他将灰飞烟灭。
直到苏叶的眼泪滴落在他的额头,霎时间的冰凉将他从无间地狱中拉了回来。
他模糊中听到苏叶的声音。
“对不起,袁彻宇,我,只是……走不出来了……”
“我们……都走不出来了……”
他微微笑了笑,用几乎已经僵硬掉的手指抓住了苏叶腰间的衣襟,把自己又往她怀里推了推。
他想。
“小苏同学,你不愿意爱我,那我就去爱你好了。”
车辆驶过鳞次栉比的中世纪建筑,遇到十字路口的时候,之前被楼房遮住的阳光像是积蓄已久,瞬间在带有挡板的车上爆炸开来。
他透过车窗看到公路尽头处的太阳——美轮美奂,热烈无比。
但看时间,已然距离落日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