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德领兵去河内之前,打发曹纯去扬州接应夏侯惇。
而关于赵昱的事,曹纯自然重之又重的告诉了夏侯惇。
夏侯刚烈,夏侯惇年轻的时候,因为老师被侮辱,就提刀杀了侮辱他老师的人。而这,在汉时,是被赞赏的。汉有先秦遗风,所谓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尤其在西汉时期,大复仇主义盛行。就算是谷梁逐渐坐大的如今,公羊派的思想,仍然影响着这个王朝。复仇,只要有礼有节,就算是官府,也是支持的。
父母之仇,老师之仇,国家之仇,不怕你不复仇,只怕你不敢复仇。
所以这时候的汉人,讲究一个恩怨分明。有仇要报,有恩也要报。
夏侯惇听说赵昱救了曹孟德,心中就非常感激。年底募齐三千人之后,与曹纯一道,领兵归返,前几日刚刚抵达酸枣。夏侯惇将军队驻扎在酸枣,便与曹纯轻装简从,来濮阳见赵昱,要当面谢他。
夏侯惇跟夏侯渊在气质上,有明显的差别。
夏侯渊给人一种儒雅的气质,而夏侯惇,一看就知道是个刚强的人物。方正的脸,炯炯有神的眼睛,还有如钢针一样劲烈的胡须,无不表明这是一位猛士!
“多谢赵先生救命之恩!”
甫一见面,夏侯惇就是深深一拜。
赵昱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夏侯惇的意思,拂袖暗流一卷,就把夏侯惇扶起来,笑道:“我跟孟德兄说过好些回,我这儿,不用繁文缛节。孟德兄身怀天命,我救他,是心甘情愿。来来来,坐下再说。”
曹孟德是不是真的身怀天命,赵昱不曾算过。但就算没有身怀天命,有他赵昱支持,那也是身怀天命。
夏侯惇又是一拜,这才落座。
赵昱笑道:“孟德兄盼望许久,元让兄你总算募兵归来。何时打算去河内啊?”
夏侯惇爽朗笑道:“孟德并未使我引兵去河内。赵先生,孟德的意思是,我这三千兵马,就驻扎在兖州境内,便于在关键时候,钉住麻烦。”
赵昱一听,就明白了:“孟德兄思虑周全。看来黑山贼兵和匈奴的丧家之犬,的确不被他放在眼里。”
曹孟德现在在河内的兵力不过三千多人,而计较当中的贼兵,绝对在万人之上。但曹孟德此举,分明不把这些贼兵放在眼里。这不是自大,而是自信。
在真实的历史上,曹孟德此时,也就那点兵马,却势如破竹,轻易击破贼兵,并非侥幸。
将夏侯惇三千兵马不动,驻扎在兖州,就在东郡的眼皮子低下,一旦取得东郡太守的名位,夏侯惇所部立刻就能把东郡控制起来,杜绝夜长梦多的可能性。
夏侯惇笑道:“孟德精明,妙才善战。自黄巾起,多历战阵,区区贼兵,乌合之众,不在话下。”
这话倒也没错。
黄巾乱起,曹孟德便领兵征战。其时,夏侯惇、夏侯渊都随同曹孟德一道征战,要说经验,还是有的。何况曹家夏侯家都家学渊源,计较之中的贼兵,大略也就於扶罗的匈奴骑兵还有些威胁,至于黑山贼,全然不过草芥耳。
三言两语,揭过此节,赵昱问道:“这几个月以来,我窝在这庄子里忙的昏天暗地,不知酸枣那边,又有什么变化?”
夏侯惇道:“就在前日,兖州刺史刘公山杀桥瑁,以其麾下王肱为东郡太守。想必不日王肱就要来濮阳履任。”
赵昱一听,微微颔首道:“我估摸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问他:“元让以为,王肱这人怎么样?”
既然刘岱已杀桥瑁,那么酸枣联军,看来已经各回各家去了。
“王肱,匹夫耳。”夏侯惇不屑道:“我见过此人,碌碌无为,没什么本事。”
“没本事更好。”赵昱笑道:“若有本事,孟德兄怎么办?”
夏侯惇面露奇色:“此言何解?”
赵昱道:“因诸侯与董卓相持,贼子瞅到机会,合兵劫掠。入河东,王肱不能当,孟德于是领兵入河东,一战而破。是时盟主袁绍为大局计,以孟德为河东太守,才能扼守雒阳以东,遏止董贼兵锋。”
夏侯惇瞠目,随即抚掌赞道:“就该这么办!”
于是哈哈大笑。
随后夏侯惇说起酸枣的事,原来袁绍与冀州牧韩馥生了龃龉,暗中有人谣传,说袁本初觊觎冀州之地。韩馥为遏制袁本初,减少了粮饷供应,而刘岱杀桥瑁,粮饷就是导火索。
如今酸枣联盟已溃散,虽然联盟之名还在,但实际上,已是一盘散沙。
而袁绍,也已随王匡张杨等,去了河内。也就是说,现在的酸枣,已经人去楼空——除了夏侯惇的这一支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