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德祭音甫一落下,上一瞬还碧空无垠,下一瞬天象骤变!
只见湛蓝高天深处,东天昊阳之下,突兀生出一点紫气,俄而壮大,作浩浩荡荡,遮天蔽日,瞬息之间便来到雒阳上空。其势至尊,其气至贵,变化万方,或为刀耕火种,或为四海八荒,或为兵锋战火,或为盛世安详!
这一番变化,如在眼前,令人身临其境。仿佛置身于上古先王披荆斩棘、斗天斗地之时,又或始皇一统四海,武帝横扫八荒,油然一股子激烈自心中而生,不知是激动,是豪迈,是无畏,还是崇高!
这紫气浩荡,尊贵无比,陡然化作一兽,如龙似虎,作无声咆哮状,便则合身一扑,从高天跃下,直奔祭天台而来!
那兽初时庞然,越是接近祭天台便越小,却也越是神韵十足,如神兽活物。曹孟德此时,直起身子,神色里无比郑重,却无人看见的眼神中,分明有一抹笑意。
紫气作神兽,临凡而来,至祭天台上,已不过丈余大小。此兽左转三圈,右转三圈,仿佛在考量曹孟德,最后落在曹孟德面前玉案之上,张口喷出两样宝光莹莹的物件,最后化作一缕紫芒,投入曹孟德眉心消失不见。
曹孟德身躯为之微微一振,脸上露出喜色,随后再拜了三拜,起身来,才见他腰部玉带左侧悬了一口宝剑,右侧挂了一方大印!
...
曹氏立华夏新朝,开国之日,神兽临凡,天命赐宝。雒阳城中,不知多少人亲眼目睹。
只道是天命所归,诚不欺也!
这一番虽有装神弄鬼的嫌疑,作用却无可替代。镇住人心,凝聚人心,这才是人道的玄妙之所在。
于人而言,有人定胜天之说。又说人心即天心。又说人心齐泰山移。
一个文明,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人心。得人心者得天下,人心稳了,天下才稳。
这才是赵昱这一番所为的用意之所在。
他并未现身,却比驾云现身还要来的妙。
深藏于高天之上,行走于空间之中,赵昱操作完这一番天象,便则落入皇宫深处。
皇城外,开国大典尚未完结,皇宫内几无人烟。便是宫女宦官,也皆去了皇城城墙之上观礼。赵昱缓步行走在空旷寂寥的宫室中,一路雕梁画栋,自不必多言。
片刻后来到一幢宫室,大门大开,赵昱走进去,迎面看见一个落寞身影。
刘协轻抚盘龙柱,脸上有一丝留恋,有一丝不舍,抬头看见赵昱,还显青嫩的脸上露出一抹惆怅苦笑:“原来是仙家。”
赵昱打量刘协,微微颔首:“看来这十年,孟德并未亏待于你。”
刘协笑了笑:“确未亏待。曹公...新帝一向礼仪周全,平素用度从不欠缺。连五行拳经也全部传授于我,丹丸也不亏欠。说来我也该是满足了,可为何...为何...”
他便已流下泪来。
赵昱摇头,道:“祖宗基业,一朝失落,自然难以心安。然则此乃定数,无可更改。若你先辈帝王能有些英明,若你有超世之才,未尝不能延续。可你没有。”
刘协艰难的点了点头:“是啊,自明帝以降,历代渐孱弱,民生渐凋敝,及至于黄巾之乱,人民流离,刘氏既为天下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天命已去,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又道:“没想到这最后时候,仙人还能来见我一面,实在是...”
赵昱道:“你尚年轻,虽失天下王,却也担负延续刘氏之责。孟德不会亏欠于你,好生为未来着想罢。”
刘协拭干眼泪,默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