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师年虽只三十,但家传底蕴,已颇有神通。加之天师之子,身份了得,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座上宾客,谁也不敢怠慢。
张少师自赣西而来,前日里至盱眙,在城外都梁山松风观落脚。当时史可法还曾设宴款待。
盱眙、泗州,隔淮河相望,一南一北,乃是扼守洪泽湖入水口的要地。淮河西来,入洪泽湖,从东出,及至于入海。洪泽湖便是大运河南段最重要的集散地。
作为漕运总督,在巡视漕运之余,史可法多在此两地停留。
奉了茶水,先是一番闲聊,随后才说起开封事。
说到嬴翌,史可法极是忿怒:“我原以为此人也是忠君爱国的,没想到狼子野心。如今除掉闯贼,彼取而代之,业已自立,祸患甚大。”
张少师微笑以对,道:“大人可见过此人?”
史可法摇头:“不曾见过。此人异峰突起,令人措手不及。”
张少师微微颔首:“此人自立,果然胆大包天。不知大人如何应对?其据中原,若出兵向东...”
史可法叹息道:“少师所言,正是本官担心之处。”
然后正色道:“龙虎山一脉受封天师,历代天子皆不曾有所怠慢。下官这里不能妄动,却有一事,恳请少师。”
张少师目光一闪:“大人有事,或可说来一听。”
史可法道:“开封事变,只零星消息传来,为了知己知彼,下官恳请少师去开封一观。那贼人颇有能耐,听说连闯贼麾下的异人都被他杀死,只有少师神通广大,或可有所见闻。”
然后引荐阎尔梅:“用卿是下官心腹,愿随少师一道。”
张少师闻言,心头一转,暗道自己正要去开封一行,于是点了点头:“贫道此番出游,正要北去,倒也顺路。”
史可法大喜,连连拜谢。
张少师道:“不过还须回松风观与松云真人作别一二。”
“应该的。”史可法自然没有意见。
于是张少师站起身来,打了个稽首:“既如此,贫道拜别。”然后对阎尔梅道:“这位先生,贫道在外面等着你。”
待张少师出去,史可法拉着阎尔梅一番叮嘱,才作别,阎尔梅随张少师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史可法府邸,也不骑马,也不坐车。那少师在前,闲庭信步,阎尔梅在后,紧紧追赶。到松风观时,已累的气喘吁吁。
少师笑道:“松风观有几匹毛驴。”
阎尔梅臊然。
少师笑道:“阎先生非修行之人,能跟得上贫道脚步,已属不易。先生先去休息片刻,待贫道与松云真人作别之后,便启程北上。”
阎尔梅自无不可。
于是令道童带阎尔梅去休息,张少师则去见松云真人。
松云真人年过八十,面如稚子、发如白雪,端是鹤发童颜,也是修行中人。
见张少师回来,松云真人捻须笑道:“那漕运总督请少师前去,莫非有什么大事?”
张少师与松云真人见礼过后,坐下来笑道:“果然有事。这位漕运总督欲请晚辈往开封一行,去瞧瞧那位异峰突起之人,给他探探底。”
松云真人一听,不禁笑了起来:“岂非正合你意?”
少师笑道:“由是晚辈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