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一样。没资格说他们。我也一样被别人的窥视中。乔立辰想。
两个年轻人又找了十几秒时长,确定一无所获,于是停下来。
陈晓峰的声音有点儿奇怪,气馁地说道,“应该跟丢了。”
“那还找吗?”乔立辰的声音也有点儿变调,“再找天黑前下不山了。”
“不找了。”陈晓峰已经坐在地上,两条腿随性地搁在草窝子里,“一会儿咱们去石湾子口补点儿水。”
两人说完,折了个几近90度的方向钻进了树林子中。视频时长应该曾被剪辑。
窥探的视线一直隔着枝叶追随他们漆黑的脑瓜顶移动。他们走上一条隐蔽的小路,不仔细看的话几乎无路。但两人驾轻就熟地趟着草走,偶尔还弯腰薅两根野菜,捡几朵蘑菇。
“哎哟!”陈晓峰突然大叫一声,身子一矮,滑到了地上。
他手里的东西撒了一地,急促地大叫,“快快!”
乔立辰愣了两秒,马上飞扑上去。
陈晓峰似乎踩空了,转瞬就只能看见大半个身子。乔立辰只来得及抓住他的手腕,可他的大半个身体已经消失,惯性和重力甚至将乔立辰也一起生生地拖下去了。
事情毫无预兆地发生,只几秒钟,两个人影就像流星似的从视频中消失,画面仿佛静止,只发出人体碾压枯枝乱叶的杂音。
“卧——”陈晓峰惊声叫出一个破音。
“嘭”!
一声闷响取而代之,接着就听到陈晓峰痛苦的呻吟,“小乔,可压死你大爷我了……”
乔立辰没有出声,不知死活,也听不到继续下滑的动静,只剩下陈晓峰一人在下面疼得乱叫。静谧的林子没有其它声音,将惨烈的叫骂声衬得更加瘆人
视角下落,观察者从树上轻盈无声地落到地上。
地面出现一条用人肉碾出的崭新道路,观察者就像狩猎的野兽那样,精准地踩在猎物的足迹里隐藏踪迹。
几步之后,视频暗了一下。接着就像摄像头被暴力打掉了似的,画面急速翻转,天旋地转,最后一颤,倒拍出树枝缝隙中的蓝天。
“哈哈!”陈晓峰的声音又传出来,与之前的痛苦截然不同,声音里全是不加掩饰的得意,“凭你还想翻出你孙爷爷的掌心?看孙爷爷不把你骗得团团转。”
倒置的镜头中,陈晓峰和乔立辰像两只泥猴子似的从上方露出脸,居高临下地看着镜头。
镜头原来掉进了坑里。观察者也掉进了三四米深的深坑,但是始终一声不吭。
陈晓峰嘴里叼着一根细长的野草,怜悯地看着那人,“别挣扎了。实话不妨告诉你,套住你的也是你们盗猎者弄的套儿,小爷我今天上山就是来拆这祸害玩意儿的。好巧不巧又碰着你,正好送给你体验体验,也算你们自产自销。”
“他没有骗你。”乔立辰补充道,“这是盗猎者专门套两三百斤大型野兽用的。你越挣扎勒得越紧,甚至能勒得你腿脚坏死截肢,你还是等警察来处理吧。很快的。”
“你们误会了。”观察者突然说道,用非常淡定优雅的女声,略微带着一点儿国外的口音,“我不是盗猎的,我是植物学家。我来这里进行科研考察。我有正规的证件,就在我的背包里面。你们可以查看。”
陈晓峰动了动眉毛,表示对她的说法感到新鲜。
见他无意上前,女声又说道,“我拿给你们,你们自己看。”
“别动!别搞小动作!”陈晓峰立刻发出警告,同时举起手腕,“我这联着警报,你乱动一下,我保证你走不出这大山,所有巡防摄像头都会搜查你的脸。”
“我要怎样做你们才相信?”女声委屈地问。
“先把背包解开!”陈晓峰吐掉草根,拉着乔立辰站远些,做好一见大事不妙立刻就跑的预备势,“然后掏出证件,举在胸前,我们自己会看。”
女人像是觉得有趣似的,笑了一声。“东西太多了,还是扔给你们看。”
防水包不容反驳地被扔上来。陈晓峰一愣,果断地折了一根粗壮的树枝,然后用枝叶将包勾过来踢给乔立辰。
乔立辰同样严阵以待,从贴身的口袋里抽出多功能手电,对着防水包远远地照了一下。手电灯光透过防水布,大致照出了里面的东西,能看到证件、纸和一本笔记本。
陈晓峰凝重地点点头。乔立辰蹲在勉强能够到袋子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
笔记本最先掉出来,呯地一声摊在地上。
两人随便瞟了一眼,然后仍由乔立辰谨慎地抽出余下的证件和文件。
“联网扫一下。”陈晓峰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