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也皱起了眉,虽然是杰弗里的妻子,但是她知道自己从没真正融入过那个家族,即便当初她和乔瓦尼关系暧昧,可波吉亚家的人却好像始终没有真正接纳她。
正因为这个,她也就不能真正知道教皇是怎么想的。
“我们还是先去找凯撒吧,”夏桑有些无奈的说“我想这并不困难,也许他能说服教皇。”
就在夏桑兄妹为自己的尴尬处境愤怒无奈的时候,凯撒·波吉亚正对着一具木质人偶疯狂的挥着剑。
他用的那柄训练用剑一次次的砍在包裹着结实牛皮的人偶身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因为用力,头发粘在满是汗水的前额,随着不停甩动溅起点点汗珠。
一声大喊从凯撒嘴里蹦出,他的剑狠砸在人偶肩膀,因为过于用力,原本插在地里的支柱骤然断裂,人偶被砍得翻滚出很远。
凯撒双手握剑不停的喘息着,他觉得喉咙像发烧似的火辣辣的,看着倒在远处地上的人偶,他用力吐了口气。
一个仆人走过来向他报告夏桑夫人求见,听到这消息,凯撒用力揉了揉浓密的头发,发出声轻笑。
凯撒很清楚夏桑为什么来找他,那对兄妹如今几乎成了罗马的笑柄。
特别是随着卢克雷奇娅怀孕的消息传来之后,那位比利谢利公爵据说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出门了。
凯撒的幸灾乐祸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就想起了造成这一切的那个人。
因为卢克雷奇娅,凯撒可以堂而皇之的在比萨安排很多耳目,所以对于比萨发生的事情他也很清楚。
拥有一支虽然规模不大实力却不容小视的军队,还有让很多人都会为之眼红的财政收入,一个有钱又有军队的亚历山大,已经让凯撒感觉到了威胁。
只是想到父亲的叮嘱,凯撒稍微犹豫后决定不见他的那个弟媳。
“告诉夫人就说我很忙无法见她,”凯撒说着走向另一个人偶“不过我已经知道她的来意。”
说完,他举剑狠狠砍在人偶的头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10月的第一个礼拜天,在做完晨祈之后,驻守梵蒂冈的红衣主教们罕见的聚集在西斯廷教堂的走廊里。
这些大多已经满头白发的主教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他们相互交谈的声音很低,有时候谁如果稍微动作大些都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西西里的巴勒莫主教阿方索在这些人当中显得有些年轻,也许是察觉到了这个“缺点”,所以从一年多前阿方索主教就开始蓄须,现在他看似并不经意的抚摸着颌下浓密的黝黑短须,心里却怎么也无法安静。
今天对阿方索来说太重要了,许久以来的努力是否能够得到回报,甚至因为冒险牵扯进乔瓦尼·波吉亚的谋杀这种事情里能否值得付出那么多的代价,就要看今天对结果了。
梵蒂冈将再次认命一位枢机主教以接替之前被暗杀的蒙泰罗枢机,这件事其实已经耽误得够久,如果不是接连出现了很多意外,这件事应该已经早有着落。
甚至按照梵蒂冈多年来的惯例,新的枢机主教的人选应该在很早之前就已经为人所知,可这一次却是直到即将宣布依旧没有人能确定究竟谁才成成为胜利者。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对这个枢机的职位,有两个人来势汹汹势在必得。
谁也没想到西西里的阿方索主教会这么勇敢的与老德拉·罗维雷争夺这个职务,而且这位主教出手大方,慷慨无比,甚至就是那个来自苏丹宫廷的奥斯曼人,也对这位主教出手阔绰的大手笔颇为欣赏。
“我一定会成功的。”阿方索这样暗暗告诉自己,他之前拜访了太多的人,也撒出了足够多的钱财,这让他很有信心能击败罗维雷家的强敌。
和阿方索看似沉稳却依旧时不时的会露出些许失神不同,老罗维雷神色轻松,甚至有时候还会和身边的人低声说笑几句。
当远远看到阿方索投来的目光时候,老罗维雷还会微笑着点头示意。
一个身穿黑衣的执事快步穿过走廊向大厅跑去,这引起了主教们的注意,不过这个执事显然顾不得和这些显贵搭讪,他一边不住的向各位主教大人点头行礼一边加快脚步,然后和守门的卫士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就闪身钻进了房门。
尽管感到有些奇怪,但是人们很快似乎就忘记了这件事。
.,不过眼神却都紧盯着走. h廊尽头的那两扇房门。
天色已经快到正午,就在有人已经准备吩咐仆人们为自己准备午餐时,走廊尽头的大门忽然发出了吱扭的开启声,枢机主教们陆续从里面走了出来。
红衣主教们的心不由微微提起,尽管很多人都知道自己获得那个唯一机会的可能实在渺茫,但是侥幸的心理依旧推动着他们满怀希冀的围拢了上去。
然后人们看到来自布列塔尼的枢机主教微笑着首先走到老罗维雷面前,他先是与老罗维相互拥抱,然后才轻声向他表示祝贺。
随后其他的枢机也纷纷走上去向老罗维雷表示祝贺。
阿方索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他注意到四周的人看向他的古怪眼神。
一时间难以忍受的巨大失落令他红袍下的身子不由微微颤抖。
这时候那位首先向老罗维雷表示祝贺是枢机主教忽然回头,向着阿方索露出了个莫名微笑。
“阿方索主教,”枢机缓缓走到他的面前“我有个疑问希望你能帮我解释。”
“大人,请您吩咐。”阿方索努力压下心头隐隐的不安回应着。
“我想知道你为了成为枢机,用来贿赂很多人的那笔钱是从哪来的?”
枢机平静的声调却如同在阿方索耳边炸响的闷雷,他目瞪口呆的望着面前这个原本个子矮小,可现在却让他感到无比畏惧的枢机。
“或者有人能帮你说清楚,”枢机从旁边跟随的执事手里拿过一张纸向着阿方索晃了晃“这里有人指控你向罗马城里的犹太人贩卖被窃的三重冠,而后你用那笔钱进行贿赂,试图赂买枢机的职位。”
枢机的话让所有人大吃一惊,而阿方索这时候已经完全呆住了。
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暴露的,可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被人出卖了!
是谁出卖了我?
又为什么出卖我?!
阿方索发疯的向枢机扑去,他要看看那封告密信!
但是他的手臂突然被人架住,接着冰冷的剑锋就压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没有……”
阿方索想要争辩,可他的嘴却被从后面突然套过来的一根布条紧紧绑住,在他不住挣扎呜鸣的时候,那位枢机向前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给自己留点尊严吧,不要让我们大家太难堪。另外你的罪名除了亵渎神圣的三重冠之外,还有阴谋谋杀甘迪诺公爵。主教,你还是为自己祈祷吧,你现在需要这个。”
阿方索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位枢机,他完全被这可怕的指控吓坏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挣扎。
可当他想要竭尽全力为自己分辨时,已经被卫兵架着在挣扎中向走廊外拖去。
所有人看着阿方索的背影默默无语,人们脸上神色各异,谁能想到不久前还被认为是梵蒂冈新贵的巴勒莫主教,会突然从接近权力顶峰的半途突然坠地,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主教们不禁相顾愕然。
直到布列塔尼枢机发出一声感叹:“今天真是个不幸的日子,我们当中出现了一个亵渎上帝的人,他会受到审判和惩罚,不过……”说到这,枢机看向老罗维雷“我们也应该庆幸,因为我们选出了一位不但虔诚,更值得信任和尊敬的人,他将为上帝服务,直到蒙上帝的召唤。”
枢机的话让主教们心中微微震颤,他们看向老罗维雷的目光中不禁掺杂进了几许敬畏。
主教们知道,从今天开始,朱利安诺·德拉·罗维雷将真正步入梵蒂冈的权力顶峰。
而且他很有可能继他的叔叔西斯廷斯四世之后,成为罗维雷家第二个摘取教皇冠冕的那个人。
纷纷扰扰的枢机主教之争,以老罗维雷的如愿以偿和阿方索的当啷入狱收场,当所有人还在为这颇为出人意料的结果唏嘘不已时,在山顶别墅里,刚刚回到罗马的马修斯·堤埃戈见到了巴伦娣。
对于亚历山大兄妹手下这个据说混得颇为不错的商人,巴伦娣显得有点冷漠。
这让堤埃戈不禁猜测这是不是和自己从比萨来有关。
“我会推荐你进入加洛林宫,”巴伦娣神色平静的对堤埃戈说,然后拿出一封信件“另外,按照协议希望你的伯爵能够尽快把属于罗维雷家的红利结算清楚。”
马修斯·堤埃戈略显紧张的躬身行礼。
这位罗维雷家的小姐虽然容貌普通,却有着众多令人瞩目的身份。
新任枢机主教大人最宠爱的女儿,罗维雷家全部财富的总管,还有就是蒙蒂纳伯爵的未婚妻。
而这其中最后一个身份,被如今的罗马人津津乐道。
这是因为她的情敌,是有着罗马公主之称的卢克雷奇娅。
“小姐,我很愿意为您转达,不过请允许我向您报告,在我来之前伯爵大人已经吩咐我向您转告,关于罗维雷家的红利,他会在适当的时候亲自来罗马与您洽谈。”
始终神色冷淡的巴伦娣那张平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异样,她好像没有听懂似得先是有点疑惑,然后她的脸上划过了一抹掩盖不住的诧异。
“他说要来罗马?”巴伦娣有些不顾礼貌的问“在这种情况?”
“是的,伯爵说他一定会来罗马见您的,他希望您耐心些。”
听着堤埃戈的话,巴伦娣不由一阵默然。
就在马修斯·堤埃戈在罗维雷家的推荐下进入加洛林宫的那一天,在台伯河心的小岛上,一个待了许久,已经有些不耐烦的人终于等来了他要等的人。
“为什么我们要放弃那个阿方索,要知道我们在他身上可是下了很大资本的,”一副面具下发出不满的质问“难道还有更好的机会能让我们与一位枢机主教联系起来吗,或者说你更看好那个老罗维雷?”
“放弃阿方索是因为我们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和那个人比起来至少现在的阿方索是完全可以被牺牲掉的,另外你不想问问我这次的西西里之行有什么收获吗?”看着似是用沉默表示不满的面具人,克立安微微一笑“知道吗,我在那个叫卡里波的地方打听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