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方索盯着站在面前的几个商人,他从没想过这些在他眼里一直只会赚钱的商人居然有一天会站出来威胁他。
比利谢利的大门打开了,那些所谓的商会护卫队也进入了城里,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些商人。
“殿下,您这样的选择是正确的。”
“您的领民会感激您。”
“您真是一位仁慈的领主。”
商人们的阿谀奉并没有让阿方索高兴起来,他只记得自己被要要挟了,这些人以如果不让护卫队进城就把生意撤出比利谢利的威胁他,虽然自始至终这些商人都显得那么卑微恭敬,可这丝毫不能掩饰他们是在威胁一位公爵的事实。
只是这些人如今是自由贸易区的商人了,他们的生意或许还要在比利谢利做,但是他们自己却完全可以依仗着贸易联盟的条款用借到的低息贷款去其他地方做生意,而接下来他们在比利谢利要做的就只是不停把钱从这块领地赚走,却不再给这里赚一个弗洛林就可以了。
到了那时候,比利谢利还有多少钱能供他们挥霍,毕竟这些人平时可是掌握着这块领地最大的财富?
这一切都是布契尼对阿方索说的,当他提到自贸联盟成员可以从联盟的银行里得到低息贷款的时候,布契尼注意到了阿方索眼中闪过的精光。
“难道签署协议的只是那些商人,而不是我这个公爵吗?”面对商人们的喋喋不休,阿方索最后不得不做出让步,他知道自己以后可能和这个自由贸易区联盟摆脱不了关系了,事实上凡是加入了这个自贸区的地方都或多或少的悄悄发生着变化,甚至就是远在亚德里亚海一角的塔兰托也不例外。
奥孚莱依对进入比利谢利的巴尔干人予以了严格的管束,他知道这是个敏感时期,所以绝对不允许出什么岔子,所以他派出阿格里猎卫兵上街巡视,而一旦发现有违军规的士兵,给予的惩罚也要比平时更加严厉甚至残酷。
“任何骚扰城市民众的士兵都要被抽鞭子,如果是抢劫或是强暴女人,要被当场吊死,这个没有商量,不论是任何人违反都要受到惩罚。”
奥孚莱依站在街口对四周的士兵和远处围观的当地人喊着,然后他挥挥手,几个脖子上已经被套上绞索,扒得只剩下一条裤子的士兵就被扯着拽到了空中,随着他们光着的双脚不停的乱踹,这些人身子在空中不住的抖动着,直到他们慢慢的没了声息。
“我们的任务是保护这里的商会不受到侵犯,所以任何人都可以把你们遭遇的不公向我们报告,或者是如果有纠纷也可以向我们申述,这是自贸区商会赋予我们的权力。”
奥孚莱依按之前刚刚学到的说法大声宣布之后就耸耸肩回到了他的临时住所,以受雇的佣兵名义来到比利谢利这让他觉得有些损害他的名声,不过这是伯爵的命令,至少在伯爵还没有到来之前,他的军队只能是一群见钱眼开的佣兵。
当阿方索从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那里听说了奥孚莱依的举动后,心情复杂的他稍微缓和了一点,不过他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到了这个时候他也还不知道那不勒斯已经“迁都”的消息,不过看着那些虽然没有打出蒙蒂纳的旗帜,可却让他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的军队,阿方索还是觉得自己陷入了某个阴谋当中。
他让人把约瑟夫·布契尼找来想要向他质问,不过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
阿方索隐约猜到这些都是这个布契尼带来的,只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让他意识到如果再彻底和这个犹太人翻脸,可能他的日子就要过的更糟糕了。
所以当布契尼来了后,虽然阿方索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不过却也没直接就指责他就是这场阴谋的背后策划者。
“我现在与自由贸易区签署了协议的领主,对吗?”阿方索语气不善的问,他的性格原本就不是那么沉稳,现在他更是火气冲天,如果不是忌惮到如果把商人们逼急了可能都会离开,让比利谢利变成一座空城,他已经让人把这个犹太人的脑袋砍下来了。
“应该是这样的,不过您可以询问一下贸易联盟派来的代表,”布契尼巧妙的把阿方索要找麻烦的目标从自己身上引开“实际上我只能向您提供了一个建议,而做出决定的正是您本人,不过我很高兴现在的变化,至少那些商人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
“是呀,贸易联盟能让他们赚大钱,”阿方素有点无奈的说,他也不能不承认这个贸易联盟的手段似乎很厉害,至少那些商人的确比以前看上去要积极了许多“那么我欠你们的钱,你会延期吗?”
“当然,正如我之前说的,我们也不想看到我们的债务人无法偿还债务这种事,而现在对我们大家来说都是件好事不是吗,另外就如之前说的,您做为这个联盟中毋庸置疑的高贵的一份子,可以得到的好处可并不只是从我这里得到缓解债务的机会,您能够享受的权益很多,不过这些都需要您出面了。至于我,我只是来完成自己工作的。”
看着犹太人一副“不用谢我”的神情,阿方索忽然有些沮丧,他知道自己在暂时躲开了债务和看似有个可以振兴比利谢利机会同时也失去了很多东西,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憎恨这个犹太人了。
亚历山大接到奥孚莱依的报告时,队伍离开那不勒斯城并没有太远,虽然从那不勒斯到比利谢利的距离很近,但是对这支“迁都”的队伍来说就显得有些遥不可及了。
“我们至少还要2天才能到比利谢利,”莫迪洛伯爵看着已经西坠的太阳隐约有点担心“但愿这2天里不要出什么事。”
亚历山大瞥了眼伯爵,他觉得这种时候说这话还真是不吉利,因为按照以往的经历,接下来往往这种倒霉的猜测总是会很应验的。
而这一刺似乎也真的应验了,就在队伍刚刚停下来准备宿营的时候,亚历山大看到箬莎的贴身侍女神色紧张的走了过来。
“大人,陛下请你赶紧过去。”侍女虽然想要尽量显得镇定些,可她紧揪着衣袖的样子还是让亚历山大察觉到了异样。
“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陛下,我是说是国王,他似乎不太好。”侍女焦急的说,同时目光向四周不住瞥着。
“好了别看了,你这个样子已经够引人注意了。”亚历山大边说边向已经看出不对走过来的莫迪洛伯爵微微点头低声说“国王的情况好像有点糟。”
“上帝,但愿别在这里出什么事。”伯爵脸色一暗,他与亚历山大的目光相遇,都从对方神色间看出了忧虑。
如果阿尔弗雷德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这会让他们陷入一个尴尬的地步,那时候或许即便回到那不勒斯也会带来种种数不清的麻烦。
两个人心事重重的来到国王休息的地方,亚历山大注意到在国王帐篷的四周已经安排了科森察的卫兵,而在更里面,几个由他派到箬莎身边的猎卫兵则就在帐篷门口守卫着。
这让亚历山大的心情不禁又是一沉,他意识到事情可能要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帐篷里有些闷热,一阵阵急促的喘息声隐约传来,看到躺在毯子上胸口不住起伏的阿尔弗雷德,亚历山大在心里暗暗摇头。
对阿尔弗雷德他其实没有什么恶感,甚至对这个年轻人还有些怜悯。
这是个不应该生在这个时代和这种家庭的人,他有着很多贵族少有的天真和冲动,虽然在努力的试图学习如何成为一个能够熟练掌握权力和阴谋的国王,但或许是天赋和性格的原因,他始终不能成功。
不要说像波吉亚一家那样变成完全的权力动物,就是他的那些在历史上并不出彩的先辈也要比他厉害得多。
而阿尔弗雷德最让人感概的是他对箬莎的感情。
或许这份感情里多少是掺杂着功利的,但是这并不能掩饰阿尔弗雷德对箬莎的一片深情,可这或许才是他的悲剧无法避免的根本原因。
阿尔弗雷德,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坐在毯子旁的箬莎抬头看过来,她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眼神中闪着复杂的神情。
亚历山大和莫迪洛伯爵走了过去,他们向箬莎低声询问,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