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群臣和诸将没有此等待遇,唯有项羽在长时间议事时特地赐座。项羽给范增的待遇不止于此,还可以带剑履上殿,入朝不趋。
如此尊贵的待遇,范增视若无睹,没有带剑,亦无着履,与寻常大臣无异,这让诸臣、将更加尊敬范增。
范增眯着眼睛站在那里,仿佛坐化一般,似一棵枯木,黑色的树干上结着白洁的花。范增一动不动,那皱纹里还隐藏一丝丝怒意,当初大封诸王形成的天下格局,本是范增与项羽共同谋划的结果。
如今居然乱成这样,即便项羽未曾责怪,范增心中亦非常难过。既然名为亚父,自己项羽这个“义子’他无法不心疼,看到项羽大怒后,他心里就在琢磨如何对付天下大乱之局。
群臣与诸将乃范增唤来,群臣诸将看着这位矗立大殿之上默然不动的亚父,皆沉默不言。
大殿内并没有项羽,此刻的项羽正在接见一位故友,项羽不太喜欢儒家孔子,不喜欢诸多礼节,可项羽此刻真的很喜欢孔子的这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项羽与其叔父项梁曾逃难藏匿于吴中,在吴中项羽对两个人有非常深刻的印象,一个是会稽郡守殷通,另一个则是吴县县令郑昌。
吴县乃会稽郡治所,既是殷通的府邸所在之处,又是郑昌酒宴项羽叔侄之地,殷通惧秦法,表面上和项梁是非常好的朋友,衣食住行倒不曾短缺,但私下却做两手准备。
总之吴中有事不便殷通出手的便让项梁去做,但有好事却很吝啬,这是当初项梁决定杀殷通的原因之一。
其他原因根据当时的情景,项羽和项梁曾思虑过,如果彼时不杀等到起事卓有成效时再杀,彼时君臣有别、主仆有别,为他人卖命做嫁衣裳。
除此外,郡守乃大秦中高等之官,可称得上官而非吏,杀之以示决心,决心和大秦对着干。
项羽叔侄很清楚,陈胜吴广虽然起义,但大秦的主力尚在,胜负难料,不把自己逼上绝路,心难免摇摆,做此等大事心岂能摇摆。
综合起来一想,殷通必死。殷通给项羽的印象不好,但吴县县令给项羽的印象不错,经常帮助项羽,甚至与项羽彻夜畅饮,郑昌这个名字便深深印在项羽的脑海里。
项羽对其与其余群臣诸将有着不太一样的情感,如同曹咎视之。郑昌随项羽征战东归后便率先回到故里探亲,数月后归来,带着诸多吴中子弟的祝福拜访项羽。
项羽大喜,此刻看着郑昌道,“此次归来,勿离寡人。寡人需要昌兄相助。”
郑昌早已发现项羽那双眸子时不时出现双瞳,他知道凡是项羽目运双瞳必定非怒即有重大决定,“大王,可是忧心叛乱之事?”
项羽道,“知吾者,昌兄也。”
郑昌道,“臣闻齐梁之地已反,燕地之乱已由臧荼平定,汉王已入关中,大王所忧为何处?”
项羽道,“不瞒昌兄,寡人忧虑与亚父同,唯齐地与关中耳,其余诸地不过跳梁小丑耳。”
郑昌面有忧色,“臣除齐地、关中,亦忧燕地,如燕王与胶东王互相制衡,燕地尚可控。”
项羽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坚定,整个人突然变得很镇静,“燕地无忧,尚有赵为扞蔽,况臧荼此人无争霸之志,将兵能力尚不如龙且。”
话风突转,项羽盯着郑昌道,“寡人欲立昌兄为韩王,率兵合河南王以距汉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