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完全弄明白之前,钟离昧不愿贸然行动,无论是行军作战,还是找人聊一聊,他总是不慌不忙,没有准备充足,他不会轻易对人开口,无论是对士卒还是诸将,亦或是楚霸王项羽。
如此沿途悬挂齐王田荣头颅,表面上像是示威,但怎么看皆是在挑衅,向其地挑衅,向暗中支持田荣的人挑衅。
此举只会挑起战争,激起齐人之叛,项羽为何如此做?钟离昧不是很明白,既然要故意挑起田荣残余势力的反扑,为何还要安排恒楚为齐相,这一步棋。
一面是安抚,一面是挑衅,究竟何种决策比例偏重些。
项羽亲自走挑衅之路,看样子后者比重大,即便是安抚却透着暗流,钟离昧断定项羽一定是主张通过武力彻底平定齐地。
即是如此,为何不干脆一些。
钟离昧对月举爵,正欲饮下此酒,忽闻有急促的脚步声,回头望去,只见一名甲士慌张的向他跑来。
“将军,齐王头颅不见……”
“不见?”
钟离昧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何出此言?”
“齐王头颅被盗……”
甲士尚未说完,钟离昧挥手示意,“带吾前去查看……”
钟离昧没有直接去向项羽回报,他欲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在楚军的威压下,究竟何人该将田荣的头颅盗走。
城门下有水,血水,连成一片。
雪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数十名楚卒倒在血水中。这里小战场并不算混乱,显然并未有长时间的打斗发生。
这些士卒是专门负责看守田荣头颅的,就是监视有可疑之人,防止头颅被盗。
如有变,这些士卒能第一时间上报情况。
钟离昧推开人群,却发现项羽亦在,一眼望去,借助月光可见项羽的神情相当冷漠。
数年的并肩作战,钟离昧知道那是怒极的神情。
项羽怒极的结果,只有一个,屠之,不服就杀,杀到齐人皆畏惧,此或许为项羽之目的。
“杀吾楚卒,盗走田荣头颅,此乃相聚叛楚也。”项羽的话很冷静,如同这初春的夜风。
钟离昧见周围躺着的楚卒,便知道此乃齐人叛变,非一人可为,定为隐藏的暗势力所为。
“如不交出田荣头颅,黎明时光之时,烧夷其城郭,所叛者尽屠之,寡人不愿看到此城内有叛楚者。”项羽看到钟离昧走来,直接给钟离昧下达命令。
钟离昧很震惊,不是震惊于项羽所下达的命令,而是此言从项羽口中说出,有出口成章之感,没有一丝的犹豫和停顿,像是已经预演诸多次。
说的那么轻柔,那么自然,那么冷酷,那么令人发寒。
直到此刻,钟离昧才确定项羽心中有怨,此怨绝非这是田荣一人,而乃齐人,项羽痛恨齐地之人随田荣抗楚,与楚作对。
因为有怨,所以项羽没有把齐地之人看作自己的子民,而是敌国的子民,敌人的帮凶。
自始至终项羽始终没有想过将齐地纳入自己的版图,视齐地子民为楚之子民,不多杀齐之刁民,齐国反楚之力还会再起。
在项羽心中唯有打的对方彻底顺服,打的对方完全无反抗之心,才是解决齐地田荣抗楚之事的根本。
项羽自认更无多余的兵力去占据齐地城池,唯有毁掉,“烧夷齐城郭,毁其防御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