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并不是真的神祗，你只是柳如雪，所以你无法真的做到，像一滴水融入大海。”
罗晨看着小姑娘，轻声道：“你在乌林小城扮过阿茜，昨日又扮过公孙白起，我见过你真正的样子，发现无论是阿茜还是公孙白起，都和你的真实个头基本一致，而这个小村里面，像你这么高的小姑娘可并不多见。”
“这的确是个问。”小姑娘长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这三个理由，已经足以让你认出我了，是么。”轻轻抬起头看着罗晨，小姑娘脆声道。
“还有第四个。”罗晨道。
指着她手上拿着的竹竿，罗晨道：“你是昆玉宗宗主的女儿，虽然小时候也吃了一切苦，可毕竟有见过寻常人的生活，所以你不知道，这并不是一根竹竿，它叫竹马，是男孩子每人都有的东西。”
小姑娘呆了一呆，慌忙把竹竿从火炉里拿出，随手一挥，上面的火焰便熄灭了。
“郎骑竹马，绕床弄青梅……这是庄大家的名句，原这就叫竹马。”颦着好看的眉头，小姑娘轻声道。
“对，这就是竹马。”罗晨点头。
“它是你弟弟最心爱的玩具，你这个当姐姐的怎么会不知道，一个当姐姐的闲着无聊，也不会把弟弟的竹马拿烧掉。”
“其他三个理由，并不能让我完全确定，不过最后这一个，就已经足够了。”
“那么现在，你要杀了我么。”小姑娘小心地把半截竹马放在火炉旁，看着罗晨轻声道。
“当然。”罗晨点头。
“你杀了我，她也会死。”小姑娘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轻声道。
罗晨冷笑：“公孙白起已经死了，这个丫头难道还活着。”
“公孙家族向霸道跋扈，这个丫头却是无辜之人，他们是不同的。”小姑娘摇头道，“而且我相信你已经看出了其中的差别，你并不确定她已经死了，所以你才会和我说这么多话，而不是马上出手。”
“别以为你了解我。”罗晨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乾远郡外我曾经坑杀过昆玉宗十万战俘，金鳞城内族灭的楚家族人又何止百万，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个小丫头，真是可笑。”
“被说穿了心思的人，总会很恼怒的。”小姑娘忽然笑了起，笑得极为得意。
“看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就像你比我自己更了解我一样，罗晨，说起我们两个人还真是奇怪。”
“你若是真的不在乎她的生死，又为何不出手。”
看着一脸冷笑的罗晨，小姑娘笑得更开心了。
“我知道，你杀过很多人，可是你似乎并有过滥杀无辜的时候，你杀人必定有你的理由，这个丫头很无辜，所以你无法杀她。”
“一个手上染满了鲜血的家伙，竟然是一个滥好人，说起，这还真是奇怪。”小姑娘看着罗晨，声音娇嫩清脆。
“你的这种可怜的道德感，不知道是自于你罗刚师兄，还是你师父，不过这种东西完全是铭刻在骨子里的，根本无法改变。”
“所以呢，我很庆幸，有和一个有过恶行的家伙融为一体。”
“你看得很细，所以你找到我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杀了她，我就只好再次逃亡，多么简单的事情，你却做不到。”
“所以你只能是看着我离开，不是么。”
罗晨默然片刻，沉声道：“我不相信你能在她身上呆一辈子，我有足够的耐心，你要记住这一点，我会跟着你的。”
“也就是说，你认输了。”小姑娘笑了起，小脸上现出一丝快意的冷笑。
“你已经相信了我的话，你已经相信她有死，所以我现在也有什么可怕的了，呵呵。”
门外远处传了脚步声，小姑娘看了一眼门外，微笑道：“是我的弟弟和父亲回了，我这弟弟看到我烧坏了他的竹马，一定会气坏不可，为了不被这小家伙骂，我还是先走不可。”
说完身躯一晃，已经是掠出了门外。
罗晨提着长矛跟了出去，下一瞬间，两人已经到了村外的雪原之上。
“罗晨，最后的胜利一定是我的，你不要得意。”小姑娘把碎花棉袄掖紧了些，微微缩了一下脖子，微笑道。
“因为你有底线，而我有。”
“或者说，我也曾经有过底线，可是在石血离开之后，就有了。”
“不要跟着我了，因为我很讨厌你。”
罗晨冷笑一声：“我也不喜欢你。”
小姑娘咯咯一笑，回头望向了小村的方向。
罗晨回头望去，脸色瞬间沉了下。
漫天风雪之中，陡然生出无数圣洁的白色莲花，散发着神圣温馨的光芒，微甜的花香随风吹，沁人心脾。
鲜花在虚空之中绽放，然后片片坠落，生机勃勃的小村，陡然间陷入了沉寂。
“该死。”罗晨咬牙。
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实在有想到柳如雪会突然对这些村民出手。
“看到了么，罗晨。”小姑娘轻轻挥手，掌心处一朵白莲缓缓绽放，回望着笼罩在白莲之中的小村，她拈花微笑，神态神圣庄严。
“你刚才若是出手，死的就不过这丫头一人，可是现在，却是死了这么多人。”
“这些人的死，都是你造成的。”
“一个人和这么多人，孰轻孰重，毋庸多言，你的灵魂这般强大，早就应该猜测到有这种可能，因为我是一个死了心爱的人的女子，是根本有任何道理可讲的。”
轻轻转动着手上的白莲，小姑娘露齿而笑，极为快意。
“若是再一次，你明知道这样会害死很多人，可你依然不会向我出手，就因为这个丫头是无辜的，你不会去杀死一个无辜之人。”
罗晨绷紧了脸，用力的握紧了手上的长矛。
虽然知道柳如雪是在试图激怒他，可是他心中的怒火已经是无法抑制。
然而他终究是有出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