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介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边,说道:“我们出去说话!”
这人还没有开口,边上同在一桌玩的江湖人已经有三人站了起来,其中一人说道:“阁下莫要坏了赌场规矩。”
梁介与几人玩了半天,知道他们互不相识,另一个人腰上挎着一柄短刀,这时已经按住了刀柄,厉声说道:“赌坊里哪有强要人出去的?想耍横吗?报上名来!”
动静闹的大了,边上几桌的江湖人都围了上来。
有人说道:“在下清风门徐贵,这位朋友,徐某不知你有什么性命交关的大事,但请莫要坏了大家的兴致,破了赌坊里的规矩。现在走,我等就当无事发生。”
叶云生已在人群外边了。至少有十余人围住了梁介。
他知道这些人里或许有几个是与赌坊背后势力有关的,但大部分人,只是不想有人在赌坊里边惹事。
普通人惹事,多是叫骂推搡,可能打个桌烂椅碎,有人劝阻的情况下,最多相互揍个鼻青脸肿。
可对于江湖中人来说,有内功修为,手拿锋利的刀剑,动辄毒药,暗器,别说劝阻,这赌坊里多少人?如此拥挤的情况下,当事人死便死了,边上的人呢?能忍受莫名其妙断手断脚,残废一生?或者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被突如其来的一把飞刀给要了性命?
江湖中的规矩,是千百年下来,自然而然形成的。
这些规矩在岁月的沉淀中,让越来越多的江湖人敬畏。
一代又一代人。
不是不能冒犯,只是冒犯的代价,很多时候,并不值得。
叶云生在心里暗道:“终归是太年轻了。”
赌坊里的江湖人开始还看不出到底有多少个,等这会儿被惹得围了过来,即便有几个心里不想不愿的,但就这些已经围住了梁介,或是按住兵器盯着人群里动静的,也可看出几乎占了赌坊中的一大半。
这时候,梁介身边至少二十余人,围成四圈,但凡有个言语冲突,或者主动拔剑,这些人立马就会动手,不会顾及他只是孤身一人。
梁介心里害不害怕,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可叶云生知道这位师弟是个守规矩,讲道理的人,他一定是不会动手的。
这些萍水相逢,无冤无仇的江湖人,又不是他们杀了绿绿,他如何能肆无忌惮的出剑呢?
果然,梁介被逼无奈地说道:“行,我现在就走!”
有些江湖中并无名号的碌碌之辈,感觉像是获得了一场胜利,听了他服输低头,不免洋洋得意,喜笑颜开。
围着的江湖人让了一条道出来,依然盯着他。
他安静地,从两边江湖人的视线中,走过,直到见着靠近门边的叶云生。
叶云生身后就是那高高的,垂挂下来的门帘,深蓝色,上面有一只巨大的元宝。
这算是被赶了出来,多少是灰头土脸的,见了师兄,梁介不免有些惭愧,且还见着珠珠和青青脸上慌乱害怕的神情,不由得更是气馁。
叶云生却笑了出来,刚到江湖中来的年轻人受不了这样的丢脸,他是过来人,要说丢脸,天下间,还有谁是叫“人间无用”的?
既然是自己的师弟,是从小带他离开梨山教他本事的昱王剑师父的关门弟子,他这个做师兄的,便看不得师弟受这些委屈,看不得他低落,看不得他在江湖人面前丢脸。
于是,说要先出去的叶云生,却在门边的位置,开始向里面走去。
与梁介擦肩而过,在师弟惊讶的脸上轻轻地安抚了一下。
由江湖人分开的那条窄小的道依然还在,他就从这条道上走了进去。
周围的人依然虎视眈眈,兵器在手。
清风门徐贵挡在他的面前,问,“你也要坏规矩?”
“怎是坏规矩?我只是好意相邀。对了,忘了介绍,在下道号天行子,俗名叶云生,江湖人称‘人间无用’,座上两位恩师,分别是河东昱王剑,还有上清派观云道长。”他平静地说,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似乎周围的杂声都消失了。
挡在他身前的徐贵面色一变,目光徐徐落下来,盯着他胸口的云中剑,喉咙里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想说几句,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