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酒葫芦喝了一口满是药味的烈酒,也不担心喝坏了身子。
篝火已熄了,天色暗淡。浅浅就在他的身边,宇文清河毫不做作地拍着屁股上的灰尘,崔子龙则在一旁仔细地打量环境,或许是担心忘记了地形。
天边的晚霞十分的漂亮,可只有他和宇文清河在意。
浅浅笑吟吟地看着他,等着他带路,他回首看了眼,右手将绑在腰上的酒葫芦扎得更紧了一些,浅浅注意着他手上的动作,却忽略了他另一边提着的奈落,落在地上,轻轻地划动了几下。
…………
“你既从开始就打算装成胡慧祯,杀了我并嫁祸于她,便该好好打听一下,我与她是否有旧。”
“据我所知,她从未来过中原,一直在海上活动,如何与你相识?”
“此言差矣,胡慧祯十四岁便与海钓客一同在福州登岸,又在两浙路多地走动,当时我正巧在平江府。”
沈星长面色阴郁,一阵沉默。
叶云生念起曾经,想到那些荒唐事,不觉露出淡淡的笑容。
“那时候的龙娘胡慧祯,不过是个又黑又瘦,又矮又丑的小丫头,这么多年不见,也不知为何江湖中人都传她是个青春靓丽,姿色不凡的女首领。”
“你与她是何交情?”
“起初我与她并不相识,只是我那兄弟惹是生非,与海钓客起了冲突,这位前辈对我那兄弟极是投缘,从打架到喝酒,很快就成了忘年之交。海钓客前辈非要与我俩兄弟相称,江湖论辈,胡慧祯便须喊我三叔。”
沈星长又是一阵沉默。
叶云生见他神色,顿时唏嘘不已。
“这件事,瑶月未曾对你讲过吗?”
沈星长怅然一笑,摇头说道:“我与阿月,从不会提到你。”
叶云生心里好不尴尬,对这人却是丝毫没有恨意。
“你故意用这种飞刀手法,便是打算瞒住瑶月。”
“也不仅仅是她,你若死在此地,阿月定会前来,红豆,小四……连我那岳父大人,怕是也要离开长安,到襄阳走上一遭。我们沈家依附宁家时间太久了,宁家的手段,世上怕是再也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稍有错漏,他们就能找出我来。”
说到这里,沈星长面色一变,凶狠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叶云生。
“可我不禁会去想,就是让他们知道是我杀了你,我的这些亲戚们,会不会因为你这个人间无用,来找我算账?”
叶云生淡淡地说道:“这个问题,你最好不要去想。”
“为什么?”
“因为瑶月是你的妻子,三叔是你的岳父,红豆当你是姐夫,小四当你是家主。”
“叶云生,我既然都出手了,也现身了,今日你觉得还能活吗?”
他笑了一笑,胸口的伤势并未有一点起色,内息依旧混乱,一团糟的表现,使得经脉的创伤,更重了。
“其实昨晚我在林子里,见有人竟能使出那一手漂亮至极的连环飞刀,就已经怀疑是你了。只是我却不愿相信……”
“怎么,我沈星长不能做略卖?”
“三叔绝不希望你参与这种买卖,若是事发,官家身边的那位,得多难堪?”
“你也说了若是事发……那只要让所有会说出去的人,都闭上嘴,我又何惧之有?”
“你就如此缺钱吗?”
“你在长安一处小小的院子里,又如何能够知道,一个身在江南的大家族,想要平平安安,或者有些起色,会是多么艰难?”
叶云生稍一思考,就明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