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叶云生已被逼出了三十余步,依旧拿不住剑桩,出剑也是力不从心,诸多精妙剑招皆难施展,剑圈缩了一半,完全被李奉先掌势给压住了。
一路退下来,不仅要让对方的勾漏脚,还要让开身后的竹子。
这些竹子挺拔粗壮,常人要砍断它,还须费一番工夫。
不论是叶云生还是李奉先,出招之间,即便身处竹海,也未曾催折一根竹子。
李奉先追在叶云生身前,倒还好。
叶云生是一路后退,借几次转身的机会,留住了竹子的方位,才躲让过去。而他虽然拿不住剑桩,身剑皆是不稳,但出剑的方位和角度,仍是滴水不漏,无懈可击。尤其是剑影过处,明明有竹子阻挡,偏偏能调换角度,避让过去。
看得李奉先也是佩服不已,落到这般田地,对剑招还有如此掌控,天下间能有几人?
叶云生眼看无法改变形势,心知挡不住对方的勾漏脚,觑得一个机会,退让中脚步正反相切,内息急转,身子也随之旋转。一个大圈,已成反手剑,长剑从左腿旁边撩起来,转到身前,反手又变成了正手,剑笔直向上。
李奉先早已缠上去,让过他撩出的剑光,侧面一脚踢出,忽见他剑势已成,浑身罡气呼啸磅礴,脚尖踢在这股罡气上竟不能入。
再看叶云生,整个身子随着上撩的剑,拔地而起,如游龙一般,飞到了上空。
无用剑法第三式“鱼归大海,飞龙在天”!
叶云生人在空中,一个翻身,脚尖于竹子上轻踏,又飞落下来。
羚羊挂角,一剑飞来!
李奉先深知无法抵挡,连忙倾倒身子,双足运劲,贴地斜飞出去,避过了长剑。
他飞出五步之地,背后像是被人推了一把,身子挺立起来,在空中缓缓垂落。
那边叶云生一剑不中,又是一个翻身,在竹上借力,重又向他飞来。
李奉先之前吃亏了一招,这回早有对策,气沉丹田,拔地而起,在空中连出两掌,掌力刚猛无比,与叶云生一身罡气相撞,发出“轰隆”的一声巨响,周围数根长竹,俱被催折,碎裂飞散。
两人内力相撞,叶云生稍有不如,身形被破坏,剑招仍然不变,自李奉先肋下划过,洒下一条血线。
可他身影迟缓了片刻,也被李奉先勾漏脚一脚踢中胸口。护体罡气破散,这一脚直接踢断了他一根胸骨。他便像是折翼的飞鸟坠落,正好与两根断竹残叶一起跌在地上。
李奉先没有倒下,飘然落地,不过整个人声势消沉,面色发白,被叶云生长剑划断一根肋骨,并切开了他的肺叶。
叶云生缓缓坐了起来,运功将折断的胸骨推回原位,再以道家纯正内息层层包裹。
他丝毫也不担心李奉先冲上来——这个时候先出手,伤的只能是自己。
过了片刻,李奉先咳出一口血来,肋下的伤口已被他内力拉扯住了,但斩开的肋骨却包连不上,只有将肺叶护住,疼得冷汗直冒,上下两张嘴皮子都在哆嗦。
“李门主,斗到这般地步,叶某身为道家真传,却是要占便宜了。”
“五十招内杀你,这伤还撑得住!”
“方才那一招飞身剑我现在使不出,要赢你确实没有什么好手段。但守五十招,还不算难事。”
两人对视一眼,均知彼此心意。
如此草草结束,哪里能够甘心?
胜负生死,从来一般!
风从竹海中穿过,发出一阵如泣如诉的细碎声响,也不知为何,偏让人觉得有些哀伤悲切。
叶云生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李奉先也一步一步跟着他的脚步。
旁观之人并不担心这场决斗就在拖延中了结。
若是如此,两人又何必还要撑着伤周旋?
反倒是随着叶云生接连后退,李奉先不急不躁地前进,而使得众人一时间都屏气敛息,整个气氛更是剑拔弩张!
叶云生忽然站住了,抖手舞出一朵剑花。
李奉先贴靠上去,双掌伸向剑花,好似要轻抚花瓣。
两人招式接上,李奉先脚下又勾了起来。他一勾脚,叶云生马上就后退半步。李奉先脚下不停,一脚跟着一脚,叶云生拿稳了剑桩,步步退让,手上长剑与对方的掌影好似连在一起,片刻都不能分离。
叶云生这般退让,却是踩了步法,忽左忽右,徐徐绕了半圈,很快就来到那一处土包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