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晚上不用一身烟火气儿,二娘不喜欢。
最近或许是要去见师父了,叶云生颇有些近乡情怯之感,即便剑法有所成,也抵不过曾经的低落。
晚上又一个人去买了些酒,找了处三层高的楼阁顶上,躺在那儿喝酒。
月被乌云遮着,一片昏暗,身子下面隐隐约约传来喧嚣,也如夜风一般经不住留恋。
从极远的地方,有江湖人夜行的动静。
换做一个爱热闹的,怕是要凑上去观望一下。他翘着腿,抖着脚,只管把酒往嘴里送,不知不觉,一大坛子酒见了底。
夜色再美,酒壶空了,也失了颜色。
何况今晚的夜色,诗仙重生也写不出两句来。
除了黑还是黑。
他将酒坛子搁在一边,躺在那儿伸了个懒腰,正要走,那夜行的江湖人落到了不远处。
他没有用眼去看,只听风声,就知是名女子,飘飘然地跃向这里。
风涌过来。
他伸手抓住丢来的东西。
是一只酒坛。
来人到他身边躺了下来。
乌云散开,月光轻轻洒落。
他把泥封挖开,倒了一口酒,上好的西凤。
转过脸,就见到正看着他的宁红豆。
姑娘家也像他一样,躺在楼顶瓦面,自己的肚子上搁着一只酒坛,翘着腿,抖着脚丫子。
“小鼻涕。”
她飞遍了整座长安的高处,终于在这里见着了叶云生。
听他喊自己小鼻涕,不禁皱起鼻子,露出虎牙,“都说我长大了,不是那个流鼻涕的小丫头了!”
“不是和子君去云游四海了,怎又来了长安?”
“老祖宗派人找了我。”
“很重要的事吧。”
“让我代表宁家,去给昱王剑前辈祝寿。”
她的脸上很少有大叔的痕迹,五官就像是按照她母亲的像给描绘出来的。可偏偏神情之中,处处是大叔的风采。
他举起酒坛和她碰了一下,“据我所知,宁家与我师父只是略有交情。”
“前辈封剑十载,意义非同一般。”
她没有说实话。
叶云生并未细探究竟,反倒想着,曾经那在背上与他一同浴血的孩子,已经是个小娘子了。
说不定来年就要喝她一杯喜酒,看着她头戴红纱,步入洞房。
厮杀喊叫的声响回荡在耳边,兵器砍在身上的刺痛,还有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的感觉……
“子君呢?”
“在三叔的院子里睡觉呢!”
“小四也去吗?”
“也去。”
手里的酒坛只剩了一半。
乌云又要遮住弯月,就像黑布扯上双眼。
柔柔的月光一点一点被遮挡住。
楼下有人摔倒在地上,边上众人起哄,喝醉的人啊。
“何家的人追丢了?”
“已经一个月找不到人影了。”
在哪里追丢的,他没有问。那个答案,就像天上的月光,被遮的只剩了一圈光影,但就算闭上双眼,这光影还会在心底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