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没用呢?”小四为叶云生斟满酒,这时一桌热菜都已上齐,却没有一人动筷子。
“先吃,天气冷,一会儿凉了就没了滋味。”叶云生夹了一条猪肚放进嘴里,油稍稍多了些,火候倒是甚好,嚼劲不错。
桌对朝的宁小四也陪着夹了几口菜,只是心思都在话题上,很快就放下手中筷跟他说道:“昱王剑前辈早些年行走中原为河东武林增光添色,声威极盛,向来受河东好汉的推崇。叶大哥既是昱王剑前辈的弟子,那些好汉其中必然有一部分会听取你的意见。”
“你要我代表师父反对太乙剑派,拉拢河东的江湖人士?太乙剑派曾经在大宋与北汉的战争之中力定乾坤,数次扭转战局,四象剑阵更是神仙难惹。以我师父退隐多年的名头,如何能够动摇他们的地位?”
叶云生一通话说完,抓了把盐焗蚕豆一颗颗地丢进嘴里。
“若是以往,我也不会做如此打算。”宁小四认真地看着他,事实上小四心里也清楚叶云生不会就此答应下来。
小四了解叶云生,曾经在信义盟中,诸多事情,叶云生从来不会多管,连云五靖都会为了信义盟的发展而东奔西走,他却仍是我行我素。
“自叶大哥襄阳一行之后,江湖中便有传闻,说的是‘人间无用,七年河东’!如今叶大哥的名声早已不同以往,剑在你手,河东能敌之人有几个?加上昱王剑前辈早年的声望,与太乙剑派分庭抗争足矣。”
叶云生拍去手掌上的碎屑,淡淡地说道:“传闻始终是传闻,见不到的,许多人都不会当真……我此去河东,只为师父祝寿。若是参与河东江湖中事,不定惹来怎样的风波。”
红豆在一边按着他的手,轻轻扣住,似安慰又似支持。
他对曾经的“小鼻涕”笑了笑,仿佛自语一般,“无论是河东的江湖人士一齐打进关中,还是关中的江湖人在河东杀出千里汪洋,又或者宫殿里的那位官家真叫人给刺死了,我都不在意。”
他抽出手,拍了拍红豆的脑袋,将桌上还剩了一半的酒坛提在手里,道了句,“走了!”
因为是宁家的计划,且牵扯了关中与河东的江湖人士,小君一直不曾开口,等叶云生走出店外,才问,“小四哥,叶大哥不愿出力,岂不是要红豆代表宁家去与太乙剑派对峙?”
这一年里,小四十分忙碌,帮着宁苍生管理家中生意,解决宁家与江湖中各方势力发生的争斗,可他的面容却没有发生一点变化。
看着,还是充满了孩子气,就算沉思静想中,清秀的面容也不让人觉得成熟老气。
他挥手叫来店家,让再上一坛子酒,将几盘凉了的菜再去翻个锅。那一碟盐焗蚕豆还有一些,他学着叶云生的样子,抓了一把,一颗颗丢进嘴里,说不出的写意。
“叶大哥师承两家,一位是昱王剑前辈,另一位则是上清派小神山上的观云道长。去年他回小神山,告师门重出江湖,观云道长还赐下法号‘天行子’。小君,你可知这代表什么?”
“还请小四哥明言。”
“上清派以剑入道,剑法越高,道法越强,换句话来说,叶大哥有此剑术,他的道法也已超然。”
看小四顿在那儿,小君着急地直抓头。
红豆浅笑着,对他说道:“道家与儒家、佛家、法家、兵家之流有一个最大的区别。”
“是什么?”
酒水送来,小四拍了拍手掌,倒了一碗,听红豆解释。
“道家诸事不理,只修一个“我”。”
小君恍然大悟,抢过酒坛倒了一碗,一口气喝了,说道:“原来如此,还要把叶大哥当成一个修道之人,什么江湖纷争,什么官家的安危,对他来说,就如过眼云烟一般!但如此一来,小四哥的计划不是行不通了吗?”
红豆的笑容消失了,神色变得怅然。
人长大了,烦恼也多了,若是这么论的话,那叶大哥呢?那一年背着我冲杀出何家的围困,他还是个少年郎,这么多年过去,他的烦恼,岂不是更多,更多……
“既然明日他们要转道去开封,我们这么多人不便同去,正好在今晚将话挑明。我本也没有奢望叶大哥答应下来,料来他也一定会推脱的……只是将定计说与他听,叶大哥江湖经验丰富,参与的大战和争斗也是我等望尘莫及的,还有一半的话,不说,他也明白。只他去了,不管是否诸事不理,独善其身,红豆冲在前边,他能不能不管?再有同是关中江湖人士,他久居长安,自是早有阵营,到时候两边对垒,我们宁家稍稍锤一记边鼓,他还能和太乙剑派站到一起去吗?”
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的算计,小君咂舌,说道:“到时候叶大哥会不会恨我们?”
“为免反目,我这才需要将话挑明,让他明白我之后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