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等在工农六村六号楼楼下,大概一晃眼的功夫,瘦子和马一兵就到了。我看了时间,距离瘦子打电话给我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而不是我感觉的一晃眼功夫。握打火机的手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用力已经麻木,但手中的打火机还是初时那种冰冷的触感,一点儿都没被我的体温焐热。我不知道是打火机的问题,还是我在楼下吹冷风,身体本来就热不起来。
瘦子捏着一个透明塑料袋,借着路灯的光芒可以很清楚看到里面一团漆黑的布料。马一兵提着个铁桶和一瓶食用油,落后瘦子几步,眼睛直勾勾盯着瘦子手中的塑料袋,全神戒备着。
“走吧。”我动了动手指,感觉到一阵酸痛。
瘦子脸上都是汗的,如临大敌的架势,转头招呼马一兵快一点。
马一兵大概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来这里烧和服,他也没多余心思去考虑这些,光那件烧掉又出现的和服就夺却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瘦子在上楼的时候,跟我讲了他们找到和服的经过。
那其实也不能说是“找到”。
他们到了戏剧学院,进了话剧社的社团办公室,就在存放道具和戏服的房间内看到了和服。和服好端端挂在架子上,和《大家庭》的其他衣服并排着,就好像没有人动过。
瘦子大着胆子仔细检查过,和服上没有任何烧灼的痕迹,完好无损,也如陈晓丘曾经说过的,用料讲究,制作工艺精湛,保存得非常完好。这和服像是存放在玻璃柜子中的艺术品,而不是挂在学生社团里的一件戏服。
瘦子让马一兵找了个塑料袋将和服装起来。他动手的时候还怕和服会有什么反应,谁知道和服就跟普通衣服一样,被他捏手上,一路过来,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生。
“对了,我还问了一下。从那个范雯开始算,《大家庭》那出戏话剧社演了有四次了。”
我脚步微顿,“四次?”
“嗯,也就是说……”瘦子呲牙。
也就是说之前可能有四个人死掉了,若是算上郑小蕊,那就是五个,倒是和我看到的樱花树下的人数正对上。
可似乎不应该这么算。
我晃了晃头。
三人上了六楼。
马一兵一个哆嗦,终于是想起来问一个问题:“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我和瘦子没回答,径直往前。
这里楼道的灯不亮,不知是坏了还是出鬼了。我们都当它是坏了,假装淡定地开了手机照明。
灯光一晃,马一兵看到青叶的牌子,小心翼翼地问道:“这里有高人?”
我和瘦子还是不回答他。
瘦子等我开门。
我却在钥匙插进锁眼前停住,迟疑着敲了两下门。
瘦子一惊,马一兵也是愣神。
“你敲门做什么?”
“这里是你开的?”
两人问出了截然不同的问题,用的也是截然不同的语气。
瘦子很惊恐,马一兵很惊奇。
我等了一会儿,门那边没有人应声,自然也没人来给我们开门,我就一边开锁,一边说道:“那个……我进来了。”
瘦子更加害怕了,都不怕和服了,将和服抱在胸前,小女生一样缩着身体,“喂喂喂,奇哥,你做什么啊!”
吱呀——
门开了,声音略大,可能是因为周围太过安静。
那两人都打了个激灵。
“进来吧。”我深呼吸,率先进入了事务所。
事务所比外头更安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我扫视一圈,没看到人,心里面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
马一兵就直接进来了,瘦子被我的举动搞得发毛,这会儿显得比马一兵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