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师是个高高壮壮的年轻人,跟在罗江雁后头,灯光就对着罗江雁,倒是让罗江雁方便看清前面的路。
罗江雁全然不知女鬼的存在,还在抱怨屋子里面的积水。
“这户人家怎么连水都没清干净就搬走了啊?这样东西都要泡坏了。哎,在这边,你把灯对着这边。”
罗江雁指了洗手池下方的柜子,水管就安在这里面。
灯光照过去,浑浊的水面上就有个光团移动,到了柜子里面,将那根水管照了个清楚。
断口处,还有污水在往外面汩汩流淌。
罗江雁和摄像师都咦了一声。
“总水管没关掉吗?”
两人都有疑惑。
我瞪着那个淌水的断口。
如罗江雁所说,这断口的痕迹是向内凹陷的,不是向外的,就算我不是专业人士,也要怀疑这断口是怎么来的。
让我感到惊诧的还有这水流。
明明刚才我没听到任何水声,这房间里安静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怎么突然就有水流出来了?
我的感觉很不好。
摄像师在此时开口道:“要不,把灯开了吧,这样拍……”
罗江雁拍了下脑门,讪讪然,“也是。反正现在也没人,开了灯也没事。”她之前一直理直气壮的,撬门的时候还有些小得意,现在看来,心里面仍然是有些慌的。
罗江雁似是要掩饰这股心慌,转身就要去开灯。
摄像师的位置更顺手,却没想着和罗江雁抢。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那女鬼就站在门边上,厕所的电灯开关可就在她身边呢!
她一直盯着罗江雁。
罗江雁走过去,带起了一阵水声,因为有摄影机上的灯光,她能看到开关的位置。她的手伸了出去,擦着女鬼的手臂,按在了墙壁上,摸索了两下。
这动作有些奇怪。
罗江雁那只手伸过去的时候女鬼就垂了头,看着那只手。罗江雁的手伸出的方向稍稍歪了下,没直接碰到开关。
罗江雁竖起了另一只手,挡在了眼睛前,“你转过去一点,照着我的眼睛了。”
说着这话,罗江雁的手就在墙上摸索着,眼睛扎巴了几下,眯成一条缝。
摄像师将肩上扛着的摄影机往下倾斜了几度,灯光就照在了罗江雁的衣服上。
罗江雁那只手就在女鬼的手臂边摸来摸去,吓得我都快要停止呼吸了,终于是摸到了开关,“啪嗒”一声将灯打开了。
厕所的节能灯闪了几下,这才亮起来,但有些暗,需要时间才能到达最亮的程度。
那女鬼的身影跟着灯光闪烁,又随着灯亮起,黯淡了几分。
我看着一愣。
女鬼好像糖做的人偶,沾着水,就开始化了。她从脚开始融化,倒影和她双脚重叠的地方混在了一起,变得模糊不清。她并没有矮一截,沉入水中,而是在流逝色彩,身影变得浅淡,慢慢就消失了。水中那个倒影,也渐渐和浑浊的污水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我感到奇怪。
这女人死的时候,应该很痛苦,但并不是死于他杀,要说恨,可能会恨那个方总吧。看她生前的模样,也不像是多愁善感的人,没那么多怨念。她要成了鬼,又呆在青叶所在的工农六村,不会变成杀人的恶鬼吧?
我心里惊疑不定,想要说服自己,让自己放下心来,可既然出现了梦境,我总觉得这事情没那么快结束。
另一边,罗江雁已经摆出了一副专业记者的架势,讲着报道的台词,介绍工农六村爆水管的情况。她拿着话筒,退到了洗手台边上,指了洗手台下面的水管,微微弯下腰。
摄像师也尽职尽责,将镜头对准了那个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