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伸手指指,让青叶的人自己进去。
办公桌后面坐着的年男人挺着肚子站起来,露出一个较热情的笑容,招呼青叶的人坐下。
视频快进,应该是跳过了客套、寒暄的那些内容,可能还跳过了一些套近乎的采访内容。
等到视频恢复正常播放速度,吴灵正在问问题。
“……我们注意到,同仁号在青茶庄开了很多年了,是有年头的老字号了。茶叶生意又离不开当地的茶农,目前还没有行之有效的机器能大规模替代茶农进行采茶。想请问一下,同仁号对茶农是如何管理和安排的呢?茶农的待遇又如何?”
那个年人思考了挺长时间,才说道:“我们同仁号对茶农一直是有优待的。他们算是我们公司的正式工,我们会帮他们缴纳五险一金。这个待遇,在全行业都是最好的。你可以去看看,基本没有哪家茶铺能做到这种程度。茶农对这点也很满意。”
“同仁号历史没有发生过一些恶性事件吗?”
“没有,这肯定没有。”年人严肃地摇头。
“但据我们所知,在建国前后的那段时间,同仁号和这边的万福号曾经发生过恶性斗殴。两家的员工,包括茶农,都被卷入其。能看得出来,茶铺对于茶农的控制力度很强,几乎相当于……”
“这是两回事!”年人打断了吴灵的话,“抱歉,打断你了,但那件事是有起因的。不是我们控制了茶农,我们其实也想要安抚茶农,在那件事情的过程,一直在调和矛盾。万福号也是一样的。要真的有什么矛盾,激烈到需要动手,我也不会帮万福号说话,对不对?”
“这么说,事后同仁号对万福号的报复,那起纵火事件,也和你们无关?”
年人的脸色是铁青了,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那不是纵火,是意外失火。你去万福号问,他们也是这说法。真要是我们纵火,他们也没道理帮我们说话。”
镜头没有任何移动。
年人维持着脸的僵硬笑容。
吴灵顿了顿,问道:“那么,能麻烦杨经理说一说那件事的整个经过吗?我们打听到的情况如果不属实,那真相是什么样的呢?”
年人呼了口气,还是坐得笔挺,斟酌了再三,才开口道:“那件事,是我爷爷辈的事情了。我当时还是个小孩,家里面做主的是隔房的四爷爷。哦,现在是不讲这个了,但那时候还讲究辈分和大家长。那场仗打下来,我们家能做主的只剩下了四爷爷。万福号东家的情况也差不多,都是男丁少了很多。青茶庄当时的男性劳动力整体都很少,还有很多伤残……茶树也被荒废了那么些年,还被破坏了很多。这些都是麻烦。同仁号和万福号是准备携手共渡难关的。在青茶庄,是只有我们两家,我们两家是竞争关系,但出了青茶庄,还有很多茶叶铺子,有更有年头的老字号。再加那场仗,我四爷爷和万福号的当家也算是战友了,总是有点儿战友情谊。”
年人再次呼气,“我那时候还和万福号的小孩一块儿玩呢。我们这些小孩、茶农的小孩,都玩在一起。这样,大概过了一两年吧,茶树有些起色,恢复了生气,产量和质量都去了。我们两家其实都想要继续合作下去,还想过并成一家。我父母还问过我,和万福号家的小孩玩得开心吗?以后一直一起玩好不好……那时候还有点儿娃娃亲的概念,万福号家有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小姑娘。”
年人的表情稍微了有点儿变化,惋惜道:“但合并的事情,进展并不顺利。主要是茶农有些担心。我也是后来听父母他们说的。那时候逐渐开放起来,建厂、流水线、机械化……最主要的学习,什么都学习,谁都要学习,这种风头很大。也不知道是谁看了本书,说到了垄断。一来二去,茶农怕我们两家合一家,霸占了青茶庄,会对他们苛刻起来。其实我们什么都没做过,那段时间、包括更早以前,我们对茶农都很好,也没有出过事情。我四爷爷、还有父母、叔叔伯伯们解释了很多,万福号也在做工作,但都不行。县政府都派人来做过工作,但茶农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年人顿了顿,“你说的斗殴,其实一开始是茶农来找我们两家讨要说法,反对合并。他们聚集了起来,说着说着,自己人打了起来,也有人想要打我们两家的人。这个人一多,情绪又激动,有些失控。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在其捣鬼。不是每个人都有良心、有善心的。总之,那一场架之后,有了死伤,这些茶农彻底分裂,我们两家也不可能合并。之后又出了火灾的意外……我一个堂哥死在了斗殴,万福号有个姑娘,是我也认识的一个姐姐,在火灾毁容,后来自杀了。”
年人摇头,“因为这么件事情,我们两家这些年维持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