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去前堂,与父亲议了议事。
只是铺子被砸,这之后,也没别的事,家里损失了不少,陈忠走访了大小在京的产业,见没个着落,不免心灰意冷。
乐山到时,陈忠正在桌边叹气,急的,饭都吃不下。
家里的外产不比内里的私产,刘氏那边,没有受到牵连,只是让父亲,操了不少心,他一向兢兢业业,做事诚惶诚恐,一下子遇到惊变,愁得头发丝都白了两根。
乐山心里还是有感触的,家里子女,各有各的事,似乎都不曾为父亲的事担忧。
“父亲。”
“乐山啊,”陈忠是担心啊,“这个事,都过了这么多天,也没个动静的,你看,像不是有什么事的样子?”
“父亲,你做过什么留人把柄的事吗?”
“自然没有啊,为父一日日小心翼翼地度着,不敢做得罪人的事。”
“那父亲为何这般担忧?”不是她说,而是几个兄弟,“父亲千万不要杞人忧天,如今汴兄已过加冠之年,有些重任,父亲应适当地交于他做一做,也不至于让他,整日闲赋在家,闲出一身的病来。”
“汴儿么,”提起这个大儿子,陈忠的脸色稍稍好了些,“自你上次领他从府衙回来,他倒是在学业上上进了不少,学堂夫子说,他若是继续下去,指不定今年秋,哎,还能夺个名号也说不准,哈哈。”
还有这桩事?
她陈家,打她为将十年来,就没出过一个读书上去的男丁,只是看汴兄这一回,不用想,应当也不成。
但不能打击父亲,只宽慰,“若是能中,便是好事。”
一上午,乐山便都没有去军营,底下的人来报,齐深不疑有它,是越想越生气,“区区营下副尉,既无告假,又有重任在身,她岂敢半日不来。”
“郡主,陈副尉似乎无有要紧的事要她去做。”
“南苏,”齐深拍了拍桌子,“你忘了?明日就是军演,她若不来,事务几何,”依她看来,这个女人就是胆子大,跟她怄气,怄得过她么,“我看她明日来不来!”
“郡主,”南苏只能告诉她,“陈副尉并非是在与你置气,她应该是长久就不来了。”
“她敢!”
说什么来什么,营外通报,说是有人面见。
原是乐山托人入营将身上小小副尉的玺授一印悉数还了来,并嘱他对总兵大人言说,“乐山失责,自今日起,不归属总兵营下,勿扰且还。”
这一把火,直接烧到了齐深的眉毛上,“好你个陈乐山,竟也敢跟我摆谱了,瞧把她惯的,呵!”
“郡主?”南苏站在她身后,轻轻喊。
小小袭印放在盒子里,她越过桌面,伸手拿到了手里,捏了捏,对营下跪着的人摆了摆手。
营内人走尽,齐深气笑了一声,“我就是受不了这样的硬骨头,倒像我欠着她一般。”
小小指缝里的一粒沙,还怕拿捏不住她?
“军演之任,她推得干干净净,今日说出营就出营了,当真觉得我齐深的营帐,是这样好进的?”
“郡主,”南苏没有试图安抚她的怒火,他做不了主,但只能言说,“你知道陈乐山是什么样的人——”强求不来,还是莫强求的好。
“事到如今,京城多半的人都知道她陈乐山,是我齐深营下的人,你觉得我,会放任她不管?”
总有些人,太把自己当人,空有一身本事,就值得她高看了?不过给了她两分颜色,直接蹬鼻子上脸了,不给她点厉害瞧瞧,也太小看她山东镇疆郡主了。
这一举,完全是与齐深闹掰了,齐深又不是小女儿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的底线,也非乐山本愿,但事到如今,乐山也只能这般。
为保后路好走,看样子,还得为自己寻条新的出路啊。
这是头一回,乐山觉得无有权利,无有前世叱咤风云所给她带来的金袍加身,而感到的行事诸多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