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没有心情同她吵。
你太奶奶的,齐深按住了被她使力推的胸膛,揉了揉,“给你脸了,多大点事——”
“多大点事,”这句话踩住了乐山的逆鳞,她吼叫了起来,“那是一条命,她死了!”
你有毛病,“你脑子进水了,那是一名刺客,”一名刺杀李邈的刺客,就冲这点,她就活不了,“她是太子派来的。”
“她是太子派来的吗?”乐山反问她。
她不是。
只是有心人要在这样紧张的时刻,挑拨太子与郑王的关系,那就更不能让她张开会说话的口,“所以她该不该死,你不是比我还清楚?”
乐山屏住了一口气,黑血上了喉咙,齐深说的对。
齐深纵有一万个说的对的理由,但玉阶还是不该死的。
她红了一半的眼圈,望向齐深,“那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惜挨上她那一剑还要救李邈呢?”
齐深彻底怔住。
好半晌,她震惊万分地问,“人是你派来的?!”
刷——
乐山直接给了她一拳。
好在南苏来的及时,在身后扶住了她。
乐山发了死力,齐深径直吐出了一口黑血。
你太奶奶的。
枉我信错了人。
齐深推开了南苏,上来就要与乐山撕打。
“你敢打我?”
拎着拳头上来,乐山眯起了眼,接过了她的拳头,与她打了起来。
三下两下,齐深打出了血性。
南苏当机立断,联合身后的两名侍从,二话没说,架着齐深的胳膊,活生生将她从乐山的身上拉了开来。
“南苏,你放开我。”
“郡主,这是在太子府的门口啊。”
哪里是在什么太子府的门口,他拼命按住了折腾的齐深,唉,我是怕你会被打死啊。
齐深血上了脑门,只顾着拼这口气,乐山用拇指擦了擦嘴角的血,眼圈依旧是红的。
她的情绪波动不大,因为能自控,望着傻成狗的齐深,乐山一字一句说,“你真是没脑子!”
转身要走,天空大作,哗啦啦下起了雨。
齐深嘶吼着,“陈乐山,没了我,你就等着死吧。”
请便吧,我的郡主。
雨是越下越大,说来凄凉,先前与齐深互殴的时候,乐山都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会儿,冰凉的雨打在她头顶,从她的头上往下流,她的身子竟觉得凉透了心。
瑟瑟发抖。
街上也没什么人了,乐山找了处台阶,不急着避雨,身子无力,就让她好好坐一会儿吧。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私心里觉得悲戚,玉阶也死了,这与前一世的结局有什么不同吗,她怎样拯救都无济于事,那么这一世,她与沈璞,还会有好的结局吗。
可笑了,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能想的,还只是沈璞。
大雨哗啦啦往她身上打,忽然,头顶出现了一把油纸伞,藏青色的花纹,小小一方天地,是谁为她遮挡住了半边风雨交加的苍穹呢?
乐山缓缓抬头看。
“啊,你怎么来了?”乐山没有多少力气同他说话。
长孙全绪只带了一把伞,全然盖住了她的身子,大雨尽数落在了他的盔甲上。
他指了指后头,后头是一拨同他一道入城的军队,“碰巧看见了你。”
乐山抬头望天,大雨盖住了青天,夜色也显得不清晰。
头顶的雨有人为她遮了,可她的心,这一片无尽的悲凉无力的胸膛,谁又能为她遮挡呢?
不远处的这一幕场景多么和谐,陪家里的老太君观过几场戏剧,都知道在这样大雨倾盆的夜里,将军与良家小女的故事,该是多么惹人钦羡。
他来晚了。
沈璞举着一把同样墨色的游纸伞,就站在一里开外的断桥下。
看了好久好久,直到那台阶上的陈大小姐都随长孙全绪走远了,他家爷还杵在原地,不见半分动静。
扶九心想,这把这个陈大小姐,真的是作了回大死。
人已经走没了影,沈璞缓缓从断桥那头收回了视线,同身边的扶九道,语调清浅,“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