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句戏文里的说辞。
她却快要哭了。
所爱隔尘世,尘世皆可渡。
她自始至终,就想听一句他前世里对她的交代。
因为他这句话,她会觉得,这一辈子重新来过,原来,都是值的。
“将军在上,本侯以赤胆之心,不负神明。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两心却同之,自今已往,吾随汝共患,魂梦亦相接。将军,我知你心意,配以此剑,证我之心意,如此而已。”
前世他是这样说的。
记得太深刻,以至于现在还记得,一字都落不下。
前世也好,今生也好,她是一个持剑人,持剑有魂,他托付一身愿做她的刀下佩。
“沈璞,”就差抹眼泪,“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不过你要再等等,等我家阿娘的事结束,她安定了,我便即刻嫁给你。”
他手抖了又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宁,你再说一遍。”
乐山抹了一把眼角,又哭又笑,“你没听错,不过效期是三年,届时我就是如齐深般,是个老姑娘了,你莫要嫌弃我,也莫要变心,知道吗?”
这是今晚听到的最让他哭笑不得的话。
被她一扰,全给忘了,原效期还有三年!
她这哪是什么答应他的话,细听去,分明是在婉拒他。
他等得起,就怕她,等不起。
“剑都送了,自不会负你,若是此话有假,你只管拿这把剑来砍我,我不躲。”
“嗯,好。”
他替她擦眼角,她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片刻恢复如初,转过身去正把玩手里的剑。他在身后,一颗心,仿若从九天坠入地河,又忽从地河直升九霄。
“我想给这把剑起个名字。”
“随你。”
“就叫忘川。”她于是说。
…………
第日晌午。
今日刘氏的身体状况渐好,呼吸均匀,能食得下一整碗的汤药。
沉芫的眉头终见得一丝喜意,过来同她说话,“长宁,母亲像好些了。”
“这便好,你多侍候侍候。”
“嗯。”
她有话想说。
乐山迟疑片刻,还是由着她说了,“元家那边——”
“不是他,”沉芫摇了摇头,“我是想说,待母亲……我想带着她回去,姑苏的山清,我想陪着母亲,在那里待个几年。”
“好,我答应你,待三年,三年足矣矣。”
从刘氏的房里出来,遇见了正在院内侯着的陈潇。
他也是来探望刘氏的。
母亲从前那样待他,他还有这个心,比起其他两个,是很难得的了。
乐山推着他出门,“日子总是要过的,你不必这样辛劳,我算了算,大抵明日为你请的大夫也就到京了,他主治腿疾,你回去准备准备,听我的,能看就看一看,真看不了,也就算了。”
陈潇许久没回她的话。
乐山看不见他的表情,以为他仍是不愿意。
“二哥——”
“看。”他抬起了头,眼里含着雾意,说,“反倒叫你安慰我了,看便是。”
“嗯,”会好的,“你的腿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