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哲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傅怀音便知道他终于来到了她为他设置的分岔口，他最终会往哪一条路走，便要看接下来的布局是否能成功了。

傅怀音“哦”了一声，故作不知，问道：“陈先生说的是哪两条记载？”

“司马迁在《史记》里记载了一个名为‘滇国’的地方，还说这个地方后来归顺汉朝，汉武帝赐了滇王一枚印。据我所知，官印在中国的封建王朝政体中是权力的象征，上有皇帝的玉玺，下有各级官员的官印，也有诸侯割据政权的印、边疆民族政权的印。汉武帝给滇王的这枚印，应当就属于边疆民族政权的官印吧？”

陈哲所言不虚，看来是做了一番功课的，傅怀音假模假样称赞了一句，便听见他说：“这倒也不是我多有学问，是苏先生的功劳。苏先生通晓古今典籍，无论是《史记》所载，还是官印的种类，皆是他费心教导陈某。”

傅怀音心尖一颤，原来陈哲的“有备而来”，是有人为他在背后出谋划策。苏隐那晚刚与她提起滇国之事，转眼便去给陈哲提供这些信息，他是想……

傅怀音心中已有所猜测，转而问陈哲：“不知陈先生所知的另一条记载是什么？”

陈哲道：“这条记载可就不是来自像《史记》这样的正统历史材料，而是野史。听说与滇国同期的西南边疆存在过一个小国家，它的文明比滇国更为辉煌丰富，也曾受到过汉王朝的封赏。可不知为何，这个小国一夜之间便被灭了国，灿烂的文化随之覆灭。中央王朝认为小国覆灭可能是有悖天道，认为这是不祥之兆，便将关于这个小国的记载全然抹去，历史记载上便再无它的踪迹。可民间依然流传与之相关的传说，据说这个小国的国王有一件‘金缕玉衣’，无论是物件本身的价值，还是它的历史价值，都珍贵无比。”

傅怀音笑：“若真有这么一个小国，那倒是挺神秘的，不知陈先生知不知道它的名字？”

“怎么？傅小姐不知道？”陈哲反问傅怀音。

傅怀音有片刻的迟疑，她当初为了虚构出这个历史传说下了不少苦心，可她并没有透露她亦知道这个历史故事的打算，陈哲为何如此笃定，她知道这一条记载？

在她迟疑的时刻里，陈哲已然开了口：“这个神秘的国度，也是苏先生告诉我的，他说滇地不少地方都有相关的传说与故事，我随意去打听了一番，果真如此。后来我又去问苏先生是否了解过傅小姐知不知道，他说，傅小姐很有可能是知道的。”

傅怀音顿时大悟。

苏隐啊苏隐，原来这真的是你的打算。你有自己的任务在身，何必再分心来帮我？

傅怀音太了解苏隐了，或者说，她太了解顾云深了。此前陈哲提起是苏隐告知他有关滇国的《史记》记载，她便猜测苏隐可能是想帮她，令陈哲迅速得到有关滇国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