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非本来还在和左少阳有说有笑,听得大当家那悲愤欲绝的怒吼,笑容也渐渐冻结,脸上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单是听那些奇药的名字,就知道都是些剧毒之物。这么多世间奇毒混在一起,别说是喝下去,恐怕碰一下都得腐肉蚀骨。
左少阳胸有成竹,浑然不在意:“用药之道,奇正相倚,阴阳相济,大奇即是大正,不管是毒药还是良药,应症就是好药。”
他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道:“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宫大当家不理解我那剂猛药的用意,也是情有可原的。”
“哦,原来如此。”杜非听得他如此解释,也就稍稍放下心来。
这左小哥用药之独特,什么稀奇古怪的方子都开得出来,早就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若是哪天他开出堂堂正正之药,那才是天大的怪事。
况且,左小哥和二小姐郎情妾意,正打得火热,断然没有害大当家之理。杜非也不去管了,带着左少阳往三尺剑道走去。
三尺剑道从黑风山脚下蜿蜒曲折而过,距离黑风寨四十多里。
原本是沧澜各村寨之间的一条泥泞土路,后来官府将其拓宽三尺,铺上青石板,打通了从勐罕镇到临沧府的通道,便于沧澜马帮走货贩茶和运送军粮。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黑风山奇峰突起,怪石林立,山高崖陡,道路崎岖。
左少阳身子骨弱,走得歪歪斜斜,满头大汗。
杜非伸手拉了他一把,笑道:“左小哥,我已让人在山道旁的茶铺提前做准备,大队人马埋伏在相隔十里的鹰嘴峡。万事早就安排妥当。咱们倒也不用急着赶路,左小哥你要不要歇一下?”
“不用,不用。”左少阳摆摆手,胡乱地抹了把汗,信口胡吹道:“小弟我以前经常上山采药,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这点山路还难不住我。”
“那我们走慢一些就好。”杜非见他脸庞汗如雨下,脚步却是丝毫不乱,也就放下心来。
赶路闲着无趣,左少阳突然想起一事来,笑道:“杜大哥,小弟我有一事不解。”
杜非大言不惭地道:“左小哥有事尽管问,哥哥我见多识广,学问惊人,最喜欢毁人不倦,已经毁过好多人了。”
左少阳鬼鬼祟祟地问道:“杜大哥你师出名门,本事最高。小弟想知道,你为什么在山寨里只排行最末呢?”
杜非老脸通红,眼光躲躲闪闪,苦笑道:“哥哥我原本是三当家,前些天不小心犯了点小错误,闹到了聚义厅。大当家为平民愤,将我就地拿下来了。”
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竟然露出了忸怩不安的害羞神情,让人看着很是怪异。
“了解,了解。”左少阳点点头,心中甚是好笑。
看来杜大哥犯的事可不小,都到了怨声载道民愤难平的地步。也不知这厮,到底干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莫非调戏了良家女子?
不对啊,调戏良家女子这种生活作风问题,对黑风寨的山贼来说,应该是种荣耀才是。
两人一路闲扯,跋山涉水,腿都快走断了,终于在半夜时分赶到了鹰嘴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