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刚刚中枪的时候,就昏死了过去,所幸的是,子弹没有击中骨骼和内脏,而是擦着两根肋骨中间,穿透身侧的皮肉,射了出去。子弹上似乎已经被某种不知名的毒药所浸透,虽然那只是一颗普通的黄铜老式火枪子弹,但是却足以让赛瑟一直流血不止。
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军医为他取下子弹,做了鱼线缝合之后,皇帝的伤口还是不停地往外渗透着血珠。赛瑟不想传出去扰乱军心,让敌人有机可乘,所以对外一直秘而不宣,只是说自己身体虚弱但是暂无大碍,只要静养即可。
同时李斯特将军的探子已经回禀,在晚餐的时候,他把消息告诉了大家。
“伏击陛下的一共有两个人,一个在全力反击的时候,被我们的人拿下,擦枪走火之中我们只能割掉他的喉咙,还有一个死活不开口,黑铁军已经把他关在兽栏里,对他用刑。”
“什么刑?”隐心眉问。
“美人指甲。”李斯特露出满意的笑容,餐桌上立刻安静了,隐心眉早就听说过所谓的审问酷刑美人指甲,这是从自由邦传过来的,只不过威盛凯人做得更加细致,同时对犯人的手脚剜指甲,虽然不至于死,但是那痛苦却绝非常人可以忍受。
“如果他们没有及时复命的话,下一波伏击还会在路上等着我们,陛下的性命实在堪忧。李斯特将军,”路德宽阔的黑脸盘上满是愁烦,“麻烦你带我去兽栏,我可以审问他,我有把握可以从他嘴里套出话来。用你们威盛凯的法子,他接下来只会咬舌自尽,你们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挖不到。”
李斯特面色阴郁地点点头。
这是一顿令人揪心的晚饭,隐心眉感到食不下咽,一方面雷马萨杳无音讯,她每天都在担心他会不会死在路上,之前在火花岛他在她怀里咽气的可怕场景,她永生难忘,她不想他死,就算他曾经被别的女人吸引,她也早就原谅了他,谁还没有一时糊涂的时候?
隐心眉能强烈地感受到雷马萨对自己的爱意,她对他的感情更像是一种感激和爱怜,她长那么大,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珍惜过,她有一种受宠若惊的不确定感,而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激发了她强烈的亲情,她不愿意和他生死两隔。
另一方面,赛瑟也让她苦恼,她总是觉得他受伤是因为自己,赛瑟自幼往来与贾拉尔和威盛凯两国之间,维洛戈萨的大部分区域他都来去自如,可是自从认识自己之后,赛瑟就成为了刺客和杀手眼里的头号标靶。
隐心眉一直觉得赛瑟完全可以在罂粟堡过着快活日子,直等到最后一天在黄金城参加狂欢节大盛典,与贝伦大王爷会面即可,他根本不需要陪着自己去女妖林地的灵魂熔炉销毁魔鬼血钻。
这个粗线条的铁憨憨完全忘记了以赛瑟的身份和地位而言,他成为无数野心家和阴谋家的眼中钉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并且若不是因为赛瑟的托付,她也完全没有必要接下销毁血钻的这个重任。
按照李斯特的守卫安排,隐心眉睡在客栈二楼最里间,她旁边的房间里依次是白魅和路德公主,李斯特将军的卧房与她遥遥相对,在过道的另一端,并且他的黑铁军在二楼和一层来回巡逻、换班。
赛瑟一人独占了三楼,除了皇帝的卧室,整个楼道灯火通明,黄金守卫将彻夜不眠,严防伏击事件再次发生。
晚饭结束之后,路德公主和李斯特将军一起去了兽栏,白魅陪在隐心眉的身边,她登上三楼想去探望赛瑟的病情,结果却被黄金守卫拒之门外,她只能悻怏怏地折了回去。
“主人,您很担心皇帝。”白魅靠在她的耳边低语,“为了安慰他,您可以给他您所拥有的。”
“我有的他都有,我没有的他也已经有了,”隐心眉心乱如麻,她关心的每个人此刻都杳无音讯或者是身处险境,“而且,我不能给赛瑟更多,他已经有了一个很爱他的妻子,我也有一个甘愿为我而死的未婚夫,所以我什么都不能给他。”她反复强调,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可是您这样非常不公平,”白魅戏谑地嘲弄自己的主人,“您难道没有想过,就算是朋友,您也该给予相应的关心和柔情,并不是说这样你们的关系就更进一步了,相反地,您若是心中无愧,又何必这样遮掩躲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