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晚间归来,已然疲惫之极,可是身上那股穷酸之气,却好似一夕之间全部消失了一般。周身透着一股子清净。
此时顾知心中却也是难得的安宁,他用过晚饭之后,回到屋子里,准备休息。却看到顾维钧坐在床头眉头紧皱,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维钧这是在?”
顾维钧抬起头来,看到顾绾,轻声说道:“爹爹回来了,方才正在想事情,失礼了。”
“你我乃是父子,不必如此拘礼。”顾知笑着为顾维钧端过来脸盆,又仔细的替顾维钧擦了脸。
“阿绾今年十四,明年就要定亲了,爹爹心中可有计较?”
顾知一愣,他放下手中的物件,沉声道:“你母亲去的突然,只说让我给阿绾找个好人家,可是你的身子有一只病着,所以就把这件事情给耽误了,如今是不是有些晚了。”
顾知一向不通俗物,况且这等事情,一般都是家中女子操持,他不知道也是正常。
顾维钧叹了口气,开口说道:“爹爹觉得元美如何?”
“思质先生的公子?”
“是。”
“好是好,可是那王元美门第显赫,又是名流之后,父亲又是进士,恐怕?”顾知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此时王元美的父亲已然声明不小。撇开品貌不谈,若是论门第,这门亲事总归不太合适。
“老师不是那等嫌贫爱富之人,况且,我看出来元美似乎对阿绾十分,十分喜爱,古来女子高嫁,男子低娶,却也是常理。”
顾知沉吟片刻之后,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家中出了一个举人倒也无妨了。”
“父亲不用忧心,我只是说说而已,这般想来,门第确实不合适,若是阿绾嫁过去了,说不准会受气,是我考虑不周了。”
父子两人坐在灯下叹气。
“总归是做父亲的没有出息,才苦了阿绾。”
“我想着若是我去了,阿绾好歹有个好的归宿,父亲也可安心的考试。”顾维钧幽幽说道。
“你又在胡说了,总会好起来的,时间不早了,还是休息吧。”
此时顾绾还不知道她的父兄,为她的终身大事如此忧心,她把玩着那颗珠子,左思右想,觉得王世贞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似乎是个名人啊,可是顾绾却死活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阿绾,你不要再翻身了,被子本来就短。”
阿荷迷迷糊糊的说道。
“阿荷,现在是谁在当皇帝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随便问问嘛?到底是谁啊?”
“嘉靖啊,我好困啊,睡了。”
此时外面除却树叶风响,便是一片宁静,可是顾绾心中却一点也不平静,她知道王世贞是谁了。
金瓶梅。
顾绾用被子蒙住头,满腔槽却意无处可吐。
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公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写出如此和谐的东西。
实在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