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在院子里围了个菜园子,自己种些蔬菜,还喂了几只鸡鸭,那一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可惜现在都荒凉了。”
伏苓是陆宥真亲娘的名字,珍妃特意给七皇子取了同样的名,就是想要皇上看在伏苓的份上多眷顾自己的儿子,显然她是成功的,七皇子很得圣宠。
四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身边的人一脸惊恐的模样。
陆宥真觉得这太不真实了,他实在不敢相信他柔弱的娘亲竟然有勇气做私奔这样的事儿。
“那我……我……”陆宥真的声音有几分晦涩,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去问那种叫人尴尬的问题。
四爷却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果断地说:“不是,我没有让别人替我养儿子的毛病。”
他伸手揉了揉陆宥真的头,道:“我与你娘虽在此住了近一年,却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你莫要看扁你娘。”
当年他们被寻回去后不久,伏苓就被宁国公府的小轿接入府中,次月就被诊出有孕,为此京中闲言碎语不断,所幸陆宥真他爹是相信他娘的,这也是后来四爷登基后愿意放过他爹的原因之一。
四爷见陆宥真大松一口气,顿时被气笑了,他忍不住问:“做朕的儿子不好吗?”
这话可不能承认,陆宥真赶紧答:“怎么会?做皇上的儿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有不好的?只是我爹听惯了我叫他爹,这要是哪天喊他陆老头儿,他怕是都不知道我是喊他。”
“你那个不着调的爹你倒是护的紧。”四爷冷哼一声,不过却并不怎么生气。
他又故意吓陆宥真说:“其实我倒真想过把你要来做儿子的。”
陆宥真瞪大了眼睛,愣了一下才嬉皮笑脸起来,他笑着说:“四爷有这么多优秀的儿子,哪里差我这个?我爹儿子虽多,玉树临风的可就我这么一个,我不做他儿子他可不得哭死。”
“你这脸皮还真厚,”四爷照着他脑门儿敲了两下,末了,还补了一句:“跟你娘半点也不像,与伏明夏倒是像了个十足。”
陆宥真不信,他舅舅明明是个性子冷清,做事板正的人。
“不信?哼!他现在是做了长辈,故意在你面前端着,他小的时候滑头着呢!”
两人嘀嘀咕咕讲了半天舅舅的黑料,可怜舅舅在宫里兢兢业业为皇上分忧,却被皇上卖了干净还不自知。
临走时,四爷问陆宥真:“留在京城陪朕吧,朕给你个官坐坐如何?”
陆宥真眨巴眨巴他漂亮的眼睛,大着胆子拒绝道:“我答应我媳妇要带她仗剑闯天涯的,怕是要辜负皇上的好意了。”
“你……咳咳……”四爷突然咳嗽起来,喝水也不管用,还是门外守着的胡德用听见动静跑进来喂了颗药丸才慢慢好转起来,只是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红。
“四爷您……没事吧?”陆宥真小心翼翼问他。
“没事没事,年纪大了,精神头跟你们年轻人比不了,我得回去了,你既然不愿留在京城就算了,这些你收下,”四爷看了胡德用一眼,胡德用会意,从一旁的桌上取了两支锦盒过来。
四爷亲手将它们打开,只见一支锦盒中装了块漆黑的令牌,一支装了圣旨。
四爷说:“这块令牌可以自由进出宫门,你得空常来看看朕吧,朕喜欢和你聊天。这圣旨——”
四爷将圣旨取出铺在桌上,上面空无一字,胡德用早备好笔墨,四爷当场写了起来,待写完加盖了大印才交到陆宥真手里。
“我本来想你就在京中做官,你不愿我也不勉强,就封你做个逍遥侯吧,有个爵位傍身出门在外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他挥挥手制止了想开口的陆宥真,继续说:“如果没有我,你娘也许会过的更好,至少不会去的这么早,就当是我给她的一点补偿了,你走吧。”
陆宥真捧着圣旨诚心诚意给四爷磕了个头才转身离开。
四爷站在门口目送他远去,胡德用见他又忍不住咳嗽劝道:“皇上,外头风大,咱们回宫吧。”
“朕……真的很想苓儿,如果当初我们真的不管不顾在一起了,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夜晚,皇上做了个梦,梦中他不是皇上,而且被贬谪到蛮荒之地的囚徒,凄风苦雨中唯有心爱之人相伴算是一件幸事。
可那苦寒之地连他这样强壮的男子都难以忍受,何况是娇弱的女人。爱人如秋日黄花渐渐凋零,他落下一身病痛生不如死。
蓦然惊醒,神武的君主早已不知不觉泪流满面,他还是庆幸他成了命运的主宰,再没有人能逼迫他了,只是痛恨自己醒悟的太晚,没能留住她的音容笑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