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已经接到云南平西王的上奏, 对于皇上的召见他称病未来,说让平南王世子吴应熊代替自己, 可以全权处理云贵事宜。
因为皇上没有马上召见,三个藩王这两天在京城中也没闲着,先由各大臣设宴招待, 当然他们都是用着自己私人的名义, 例如索额图,康亲王等都特地邀请上几位重臣然后设宴为三藩接风洗尘。
当然,几个藩王送到各个大臣府上的礼品和财物也如流水一般。他们平日里就没少派人来送钱,现在亲自到京了,怎么会放过这种亲自打点京官的机会。
等康熙一恢复了自己的身体,马上接待了三藩。吴三桂是三藩之首, 也是拥兵最多, 实力最强的藩王,所以既然他没有亲自来到京城,康熙撤藩的心思就要先放一放了。
此次集中召见,也是康熙对三藩的一种试探。现在人都没到,还怎么玩杯酒释兵权的把戏!
康熙在心中不由得骂吴三桂是个老狐狸。如此一来他在二王一世子面前不但不能说撤藩, 还要尽量表现出对三藩的满意赞赏,以及国家十分倚重他们,让他们安心做那独霸一方的藩王。
正式接待过后,康熙也下旨, 让几位远道而来的王爷可以在京城多停留一段时间, 欣赏一下京城周边的景『色』, 再启程回去。
清朝所有王爷的出京进京,都是受到朝廷严格要求的,若是没有这道旨意,恐怕他们就要匆匆赶回去,那样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如此倒是正和了几位藩王的心意,可以有充足的时间继续接触朝中大臣们,对他们释放善意,在皇上面前多说好话,以巩固三藩的地位不受动摇。
在一次宴席过后,韦小宝发现了一个秘密,匆匆的进宫向康熙禀报。
韦小宝说道:“奴才发现吴应熊世子他们一行人有些古怪,那个世子竟然对一个老亲兵格外恭敬。”
康熙感兴趣的问:“什么老亲兵,你说清楚,他长什么样子?”
于是韦小宝将那天的经过都交代清楚,“那老亲兵整天戴着顶帽子,奴才出尽法宝,才看到他长什么样,有五十多岁吧,须长三寸,长的粗眉阔鼻,眼神很锐利,对了,他下巴上还长颗痣呢。”
康熙吃了一惊:“那颗痣是不是长在下巴中间的位置?”
韦小宝恭维道:“皇上真是神了,您看都没有看到,竟说得一点儿不错,就是长在下巴中间,我那天恰巧还看到世子吴应熊走在轿子外面,而那个老亲兵就坐轿子里头,您说奇怪不奇怪?”
康熙惊道:“大事不妙呀,那是吴三桂!他乔装进京了!”
康熙在地上走了两圈,骂道:“这个老狐狸,朕招见于他,他就百般推脱。现在又乔装打扮,装成一个随从进京,让谁都不去注意到,一定是另有图谋,他好深的心机!”
韦小宝:“那要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把他揪出来?”
康熙说:“当然不能,吴三桂没有进京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朕不能现在和他撕破脸,戳穿他这个谎言,只能假装不知道。”撤番的话还需要循序渐进,若是记得他们起兵造反,朝廷粮饷都凑不齐。
韦小宝跃跃欲试道:“要是这样的话,奴才再去打探打探,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图谋,吴三桂那个老乌龟,我也早就听说过他,他可不是个好人!”
康熙目光深沉的打量了他一下:“去吧,但是不要让敌人发现。”
建宁得知这个消息后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杀龟大会?也许他们能派上用场了。”
康熙简直是一点就通:“你是说让他们对付吴三桂?”
建宁点了点头,说道:“这些人急于对付吴三桂,只不过一直没什么机会,因为他之前一直在云南身边有很多亲兵保护,江湖人士根本近不得身。而这一次,他竟然偷偷进京,就算身边带了再多的高手,数量也有限,如果遇到武林人士前赴后继的追杀,那么就能给他制造很大的麻烦。
康熙目光一亮:“好!就这么办!”如果那些武林人士真的刺杀吴三桂成功了,对朝廷好处无限,三藩就可以解散了。当然,康熙也没指望那些所谓的武林人士,真的能杀了吴三桂。但是只要追杀得他焦头烂额,就能一出康熙被耍了心中的恶气。
康熙又说道:“就让韦小宝去散布消息吧,他和那些江湖人走的近。”
建宁觉得他好像是话中有话,但是既然他没有主动说出口,建宁就并没有刨根问底。
没错,吴三桂的确是乔装进京了,不过这件事只有他们平西王府一行人知道,最多只告诉自己盟友的耿精忠和尚可喜,以防走漏消息。
韦小宝现在虽然已经正名成了韦大人,可是在吴三桂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眼中,他从太监出身到深得皇上的信赖,自然是当之无愧的『奸』佞小人。吴三桂虽然让人送了一堆钱财,去打点他,却不把人放在眼里。
吴三桂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行踪竟然被一个他看不上的太监报给了康熙。
在与康熙见过之后,尚可喜,耿精忠悄悄的来到吴三桂的落脚处,三个藩王进行会晤。
尚可喜说道:“看来这次我们的疑虑是多余的,皇上根本无意撤藩。”
耿精忠甚为骄傲地说道:“是呀,当日我们向皇上告老请辞,他还立刻安抚极力挽留,看来他还是要我们三方镇守西南,以安定边疆!”
吴应雄说道:“父王这下可以放心了,皇上并没有撤藩的想法,还好言抚慰,他更是十分关心父王的健康,说太皇太后特意准备了两株千年老人参,让我着人给您带回去呢。”
尚可喜还凑趣着说道:“说到受重视,看来我们谁也不及平西王呀!连太皇太后的好东西都能得,我们谁能及得上你。”
平西王府虽然不缺人参,但是能让皇室的老祖宗太皇太后亲自送出的礼物,在现在的大臣当中,可以说是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这,代表的是荣誉。
吴三桂听了半天,才开口道:“应熊啊,你还是太容易上当受骗了。皇上这次明里是召见,按理是试探。”
他所指的自然是他们所有人,但是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精忠毕竟与他平西王地位相同,他只能点出自己的儿子,让另外两人自己思量。
吴三桂见三人一头雾水,对着二王说道:“要不是我们早有准备,团结一致,觐见的时候若是你们三人在皇上面前互相之间表现得各自为政的话,皇上早就下旨撤藩了!”
尚可喜惊讶道:“平西王怎会有这种猜测?你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他们几十年来割据一方,早已经习惯现在的地位,既不愿意让朝廷撤藩失去现在土皇帝的身份,也不愿意和朝廷兴兵打仗,只想保持稳定的局面安享富贵,这样是最好的。但是吴三桂明显比他们的兵马足野心大,他们如果能继续安稳的做藩王,也不见得愿意去和朝廷作对。所以话语之中对吴三桂也有一些防备。
吴三桂笑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各位可以想想,何以见得咱们到京城之后,这京城撤藩的言论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撤藩这么大的事情,要不是皇上散布的谣言,谁还敢有这么大胆子!”
耿精忠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说:“皇上看起来仁厚老实,竟会有如此心计?”
吴三桂运筹帷幄地说道:“本王虽然未见过皇上,但是观其行听其言,皇上真是深藏不『露』啊!”
吴应雄常年在京城为官,对于之前康熙能够雷厉风行的减除鳌拜及其党羽,收复朝堂重掌大权,也是深有感叹,他说道:“当今皇上虽然年轻,不过他深明帝王之道,古今罕见。”
另外二王一想,果然是如此,觉得他们父子并没有危言耸听,于是问道:“那以平西王之见,我们日后应当如何呢?”
“是啊,该如何呢?”
吴三桂目光锐利地说道:“康熙很有谋略,再让他成长下去,必然是心腹大患。假以时日,朝廷恢复了元气,他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应该趁他羽翼未丰之前立刻举弑,为今之计,我们要勤修政务,笼络蒙古和西藏,练兵养马,培训将领,等到时机一成熟,我们就举兵誓师,一举可成!”
“好,我们就依计行事。”
等到二王走了之后,吴氏父子两人才说起私密的话题,吴三桂沉着脸说:“在康亲王府之时,我让人启用暗哨,又派人去四处搜索过,但是仍没有四十二章经的下落。”
原来吴三桂为了得到四十二章,早就花重金在康亲王府埋下钉子,可是那个『奸』细将吴三桂的人引入藏着书的暗隔,却并没有发现四十二章经的下落。
当初康熙下旨让各旗主上交四十二章经,发下的也只是给他们本人的密旨。吴三桂收买的只不过是王府中的一个老仆,他怎么可能会知道经书早就被送入宫里了呢!
那些『奸』细以及后来被收买的人们,都是在京城的吴应雄经手的,所以,这次启用竟然一无所获,吴应雄觉得十分惭愧:“是儿子无能,请父王发落。”
吴三桂缓和了一些脸『色』说道:“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会怪你呢,只是要提醒你,京城里的官儿都是老油条,没有一个好相与的,你下次再办事,一定要小心谨慎。”
吴应熊虽然是吴三桂唯一的儿子,但是他在云南早就生了长子,后来才到京城与公主和亲,所以云南除了他自己,还有吴氏血脉。
吴三桂说道:“无论如何,四十二章经必须找到,康亲王府暂时没有,其他旗主府上也要搜一个遍,那批宝藏十分巨大,对我们至关重要,而且只要切断鞑子的龙脉,以后这*屏蔽的关键字*河山是我们吴家的囊中之物,就更万无一失了。”
吴应熊说道:“父王放心,孩儿知道。”
不止是吴家父子惦记上了那一批宝藏。
在朝堂之上,各位反对撤藩的大臣将最实际的证明拿出来说事儿,那就是国库空虚,若是因为撤藩而惹得三藩造反,国家动『乱』,朝廷却根本拿不出平『乱』的粮饷,最多只能支撑一年。
康熙若有所思,想到了四十二章经里面所藏的宝藏,他和建宁的手中有七本经书,若是集齐八本取出里面的宝藏,倒是可以作为军中粮饷,这样与三藩对抗才算是有了物质前提。
可是这最后一本书,绝对握在吴三桂手里!
可是明面之上,吴三桂绝对是绝对不会承认书在他手里,也就是说用圣旨让他交出来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昆明的平西王府就算是没有皇宫这么守卫森严,但也一定是三步一岗,两步一哨,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书拿到手呢?
康熙又想到了机变百出又往往运气很好的小桂子。康熙皇帝的目光垂了垂,连自己这个皇帝都被他耍的团团转,若是派他去,说不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于是下朝之后他叫来韦小宝,秘密的吩咐了一番。
而三藩觉得皇上暂时不会再提撤藩问题,决定离京,耿精忠尚可喜已经启程离开。
吴应熊身为人质需要一直在京为官,根本不可能回云南,于是他就派了一队人马说是回云南给其父王送礼,并且传达皇上的圣恩浩『荡』,实则这一队人是保护吴三桂回云南。
吴三桂这次行动十分隐秘,但是没想到刚出京没多久就受到了追杀。而且不是那种藏头蒙面的刺客,而是江湖人士大声报上姓名坦坦『荡』『荡』的追杀!
为首那人大声道:“吴三桂,不要做缩头乌龟了,快点出来受死吧!”
侍卫头杨益之脸『色』呸变:“你在胡说什么?王爷怎么可能在这儿,我们是受世子之命,带着一些礼物回云南送给王爷而已。”
为首那人冷笑一声道:“藏头『露』尾,行径可耻,果然是『奸』贼所为,不要废话,兄弟们给我上!”
稳稳当当坐在车里的吴三桂脸『色』很难看,他知道这些跳梁小丑不是自己手下的对手,果然不一会儿战斗就结束了,那些妄想行刺他之人早已被斩落马下。让他心中不安的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泄『露』了他的行踪。
除了自己平西王府的人之外,就只有另外二王知道,难道是他们其中一人出卖了他?
不不不!吴三桂又在心中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三藩已经联合多年,同气连枝,才能独霸一方共同从朝廷得利,如果他们出卖自己,派人刺杀自己,只会削弱三藩的力量,让康熙皇帝得利,这无异于是自掘坟墓。
虽然吴三桂觉得十分不可能,但是在心中对另外二藩也存了一份猜疑,因为毕竟这世上没有永远的合作,只有永远的利益。
而继续往南走,接下来的时间吴三桂已经暂时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因为敌人竟然一波接着一波的到来,而且似乎全都是与他有仇之人,一个劲儿的全力搏杀。
吴三桂的行踪更是很难隐藏,护卫之人虽然个个武艺高强,但是也顶不住武林高手一波接一波的袭击。等吴三桂东躲西藏终于落荒而逃回云南时,身边只剩下一个杨益之,杨益之奄奄一息。
吴三桂自己也已经身受重伤,他的右肩被深深砍了一刀,整只胳膊差点废了,这让吴三桂恼恨不已,立誓一定要报仇雪恨。
秋闱过后,各地举子的悲喜全凭一张张贴在贡院外面的皇榜。人上了榜的,从此鲤鱼跃龙门。有的名落孙山之人则会受到很大的打击。
周培公就是这次赴京赶考的举子之一,他比较倒霉,不仅落了榜,盘缠也都用尽了,没有客栈肯留宿他,这些天只能仗着身体底子好,在京郊护国寺的供桌底下『露』宿。
可惜护国寺也不打算长期收留他,早起打扫卫生的小和尚不客气的把周培公用扫把捅醒,叫道:“起来快起来!你怎么还在这儿!一会儿上香的香客就要来了。若是看到了你该多倒胃口!”
睡得腰酸背疼的周培公,『迷』『迷』糊糊的清醒:“是,是,我这就走。”
那小和尚,说道:“你把这当旅馆了吧,天天都来,以后再不要来了!快走!”说着就拎起扫把把他赶出去。
周培功狼嘴里一直说着“好,好,这就走”一边被人狈不堪被人撵到了大门口。他本来已经迈步要出去,看到一桶打扫用的清水,又犹豫着停下
小和尚气道:“你怎么还不走啊?磨蹭什么呢!”
周培公小心的赔笑道:“小师傅,我再求您一件事儿,让我洗把脸吧。”
小和尚又好气又好笑:“你一个叫花子洗什么脸啊!别在这废话了,快走吧,一会香客真的要来了!你就给我惹了*屏蔽的关键字*烦了!”
他第一天好心收留了他,没想到这个叫花子没处可去,就天天都来,这寺庙毕竟也是每天迎客的地方,有他这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在大殿里一呆,小和尚就算收拾的再干净,也时常会挨老和尚骂了。
但是无论他怎样说,周培公仍然是不走,坚持要借水洗把脸:“这人出门哪有不洗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