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小侄要到省城读书,家里少人料理。胡大姐儿虽然可以帮手,但力量总是有限,村里能否派几个妇人去帮着家里做些活计……”
范长友这次接过话来,“我家里几个儿媳孙媳,老夫还都支得动,只派她们去就好了。”
“第三,就是这件事不能求全,只能是刀切豆腐两面光。钱粮丁役,我们不可能全免。制军用兵平匪,钱粮需求甚急,这份开销是免不掉的,所以钱粮上,我们只能如数上解。粮食不够,就用银子来顶,小侄这次在省城,做了点小生意,手气不错,赚了二十几两银子。我拿十八两出来,帮着咱们村里出这份钱粮。”
大小范庄一年的税粮加起来不到一百石,眼下广州银价尚可,一两银子可以买白粮两石有余。但是给官兵供应口粮,却不需要上好细粮,只用些便宜粗粮就可满足需求。这十八两银子,可以购买将近六十石粗粮,两村再凑一凑,剩下的四十石粮,压力就小了不少。
两位甲手上,其实还留着些保命的银两,只不过不愿意拿出来解决这件事而已。现在范进拿出了自己的私人积蓄,他们如果不拿钱出来,两人在村里,其实也不好交代。范长旺道:“进仔居然拿出了这么多银两,那我也不会落人之后,剩下的部分,我们大范庄来凑一凑,税粮之事,总能完成。”
范长友也道:“不能让大范庄一家遭殃,我小范庄虽然庄小力弱,但也愿意全力以赴。长旺哥放心,我这回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这部分钱粮补上。那夫子呢?进仔,你是知道的,洪总甲那人最不讲道理,一句话,就要我们村子出一百男丁,咱们又哪有那么多男丁可出?我看,不如你去和洪承恩谈一谈,让他少派些丁,哪怕多出些银子也好。”
范长旺道:“这丁役的事,我想过了。一百人我们是出不起的,但是六十人总可以接受。既然这差使派的是我们两村,不是两姓,就有个做手脚处。我们只要把丁役派给那些外姓人,自己族人就可以免去苦役。等那些人一走,他们的田地……我们正好买下来。”
范进摇摇头,“大伯,到了现在,就别再打挖肉补疮的主意了。像是胡屠户那种外姓人,谁去派他的役,怕不会拿了刀跟你拼命?再说大小范庄若是内部不和,我们再和洪家人作对,一准是要吃亏。眼下这个夫子的事,是个千载良机。以往咱们与洪家斗,其他各姓多是坐观成败,胜负于己无干。这回他的夫子是派到全村的,那些人也在征派之内。正该动大家同仇敌忾,一起与洪家见个高低!这种好机会我们要是错过,还去哪里找?”
“话虽如此,你不用那些外姓人去做夫子,咱们又用谁?总不能真叫自己人去当夫子。”
范进一抖袍袖道:“钱粮照交,夫子……一个不派!战场之上,刀枪无眼,随时都有性命危险。我们范家庄的乡亲,都是范某手足亲属,怎能看着他们去沙场冒险?二位只要按我的方法办,要紧着把钱粮征起来,剩下的事,就交给小侄去办,倒要看看,洪承恩有没有本事把咱们村里的人拉去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