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城。
还是那间临街茶铺,秋娘仍然日进斗金,就算是战火纷飞的年月,也没有影响到她分毫,不仅如此,至从战火燃起的那一日起,茶铺就再也没有打过烊。
人们会看到,一到夜晚,就会有一年轻小哥点上一盏灯笼挂在茶铺门廊上,也会在战火结束后的夜晚,看到小伙推着板车,打着灯笼出门敛尸的身影。
好奇之人问过秋娘,给出的答案是小哥是她小儿,可是秋娘看起来年轻貌美,不像是有那么大儿子的年纪。
夜晚再次来临,今日的茶铺人满为患,吵吵嚷嚷的人们不知为何就是不肯离去,小哥只能拿了个小本给人家一一记名,都是些穷苦人家付不起茶钱,以这样的方式记名入住茶铺。
其中一位破衣烂衫男子带着一群难民,自己动手弄了些吃食,边吃边抹泪,不知是吃食太美味而落泪,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孩儿啊...吃完这一顿,咱们父子就该各奔东西,以后的种种就要靠你自己了,爹不舍啊!!!”
布衣男人摸着小孩童的脑袋,用袖口给孩子抹去脸颊上的沾污,可是额头上的血污无论如何擦,就是擦不去。
“爹,孩儿不疼,无岁叔叔说,爹要去远方了不能带着孩儿,要我乖乖等着爹......”
小孩童说着话依偎在他爹怀里,用力吸着属于爹爹的气息,日后不管会是怎样的面貌,都会记得这熟悉的气息。
时间到了,无岁示意白逝上前去抱孩子,分开这对缘分已尽的父子,送往不同的轮回道投胎。
“不,爹,孩儿不走会乖乖,再不惹爹生气,您跟无岁叔叔说说,孩儿不走,孩儿不走!!”
无力的男子伸着手想要去拉孩子的手,可是心里知道不能忤逆阴司,不然,耽搁了儿子吉时,来世还要继续在无尽的苦难中挣扎。
待到,孩子被白逝头也不回的带走后,男子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随同黑殇去往不同的路径,生生世世再不能和他的孩子相见。
一旁做着记录的梅褚低下头暗自抹泪,时至今日,他仍然习惯不了这样分离的场面,太残忍又无能为力。
正在这个时候惊喜的一声“梅叔”,惊得梅褚不得不抹干泪抬起头,果然是挎着个药篮的张蓁,手中还拿着一株刚采的草药。
“唉!梅叔真是你,一路采药误了时辰,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栈,还意外得了一株罕见的月影草”
梅褚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张蓁说说笑笑,嘴唇颤抖着,就是无法告诉她已经亡故的事实,太揪心。
正说着话,张蓁脑海里传来女儿杨霞呼唤的声音,觉得奇怪,四处张望就是看不到女儿的俏脸。
紧接着,她的丈夫杨珩心口渗血的夺门而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哭成个泪人,都不管胸口的伤疼不疼。
无岁走上前强行将杨珩拉开“放开,放开我...那是我妻,我们发过誓要生死同穴,永不分离”
“生死前缘尽勾销,一世夫妻到此结束,各走各道再不纠缠,再说,你是自缢没有资格入轮回”
冷酷的语言叫张蓁终于意识到什么,脑海里哭喊声还在回荡,她试图去安慰女儿、儿子,可一切是那么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