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小女儿时不时在铜盆中添些纸钱,老夫人年迈熬不住,已经靠着椅背睡熟。
少将军给老夫人盖上薄被,回到蒲团上跪下,望着灯烛发呆,惦念着外出打探的夫君。
“嫂嫂,不该帮着大哥外出,黑山不留生者,太危险了”
“小妹相信黑山种种传言吗?你大哥是不信,父亲死的突然...”
说到这里,少将军夫人闭上眼睛,替外出的夫君祈福,说到底,小妹是老将军带回来的孤女,不该同担翼芃将军府的变故。
老将军为国开疆拓土,戎马一生,到头来就因为功绩太盛,招人嫉恨,中暗箭身亡,何其悲哀。
作为儿子,岂能不为他讨回公道,作为儿媳岂能不支持,一再忍让,维持一门荣辱,又能长久到几时。
冀芃祺劝不动,说不听也就不再说,她自己有家不能回,有父不能认,寄居于此,已经是焦头烂额,管不了那么许多。
与此同时。
翼芃善珏独自出了后院门,往黑山而去,当初黑山客栈的人,来的太快,都不等他查验老父身中何毒,就强行敛尸带回。
他知道黑山客栈不能得罪,各国各势力都礼让三分,战场敛尸收尸,乃是黑山客栈包揽,谁家都不能质疑,他也不想节外生枝,才同意送葬到此。
母亲也劝他,先稳住翼芃将军府的地位,再行查实父亲确切死因,可他就是忍不住,不甘心。
“少将军,黑山不该是你去的地方!”
仿佛知道翼芃善珏会来,何佳亿眠特意在此等候,果然,子时刚过,人就已经出现在山脚下。
“仙人,家父死因有异,在下...”
半截箭递到眼前,借着灯笼的微光,还能看到箭头沾染的黑血,翼芃善珏颤抖着手接过,将之包裹起来收好。
“多谢仙人,善珏这就回去,绝不再乱了规矩”
“少将军孝心一片,在下也非无情之人,走吧,在下送少将军”
何佳亿眠打着灯笼走前,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前路,翼芃善珏紧跟其后,那股子没来由的凉意,推却不少。
直到将人送回,看着翼芃善珏进入灵堂关上门,何佳亿眠将灯笼挂在门前,这才离开。
刚刚迈出牌观大门,迎面就遇到,提着酒壶来寻他的轩辕敛“族长提酒寻我,不怕观里的人见到,说你是妖道”
“哎?长夜漫漫,喝点酒能暖身,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何佳亿眠也只是揶揄轩辕敛,接过一坛酒,轻抿一口,跟着轩辕敛来到观山亭,再点一盏孤灯,照亮亭中一切。
一袭战袍,胸前血窟窿的老将军,提着重锤正要打来,被孤灯那么一照,定住身形,举着重锤保持着挥锤打下的姿势。
“本将死的冤枉,死的冤枉啊...要报仇,要重回战场...”
无论嘶喊声有多大,何佳亿眠、轩辕敛都当没听到,自顾自的喝着酒,聊着天。
两坛酒下肚,时间刚刚好,何佳亿眠招来鬼差,示意带走,立刻遭到翼芃老将军激烈的反抗。
“一层地狱”何佳亿眠也不阻止,口里计算着“火海消磨戾气,要不然,手脚喂鹰犬,省的没杀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