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午后,江忘忧才发现木有栖一天未到课,他问过家里人才知道,是二叔请了他过去问话。
武学讲习结束,未及用晚饭,他便独自前往二叔院中,去寻那位好友。
向长辈行礼招呼后,根据江承轻所示,他去了偏厅见木有栖。
“江兄,昨日我实在喝多了些,冒犯了你。我自知罪无可恕,今日便向你辞行,望你能忘却此事,不再与我计较。这是我手书的留信,烦你一定要看。”木有栖倒不是惧怕江承轻的威胁,而是真心悔过。他在信中已写明因果,只要忘忧看了,误会自然解开,以后江湖再会,他们定能和好如初。
再者,他现在的确有些难以面对忘忧,恐怕对方也是如此。
江忘忧疑惑地接过信,面色如常道:“木兄不过是无心之失,不必介怀。倒是我有一事,想说与你听,待你听完,再决定去留不迟。”
江承轻不知忘忧要说什么,考虑后打算先听一听,若是情势不好,他再介入不迟。
“二十多年前,在我父亲弱冠之年,曾携追光去往西南。当时,西南诸派正为莫念君复仇灭门一事所苦,我父亲本也是为此而去。”江忘忧说得清晰却缓慢,说到此处慢慢换了一口气。
江承轻如今不打算阻止他了,多年前那件事,他隐约有些印象,之前没细想,现在大概猜到忘忧要说什么了。
木有栖瞪大了眼,他想起了一些父亲说过的事。
“虽心知那位莫前辈事出有因,但他手段实在过于残忍,西南各地动荡,我父亲考虑过后,还是与他…约了一战。他二人两败俱伤,西南诸派趁人之危,才致使莫前辈重伤逃亡……”江忘忧相信他现在已经懂了,不管如何解释,他父亲都是害死莫念君的罪魁祸首。
当时西南诸派之人,根本奈何不了莫念君,若非他父亲出头,结局会完全不同。
江忘忧相信,他父亲当时绝对想救下那位莫前辈,只是他自己也受了伤,西南诸派群情激愤,恐怕也不会听他所言。
“原来,父亲口中的江家人,便是江大侠。”木有栖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眼前低着头的人。
“抱歉。”江忘忧行了一礼,才抬头,面上仍是风霜如雪,眼中却有深切愧意。
木有栖却回了他一个大礼,深鞠躬后起身道:“那我在此谢过江大侠,和江兄。”
江忘忧不解地看着他。
“父亲曾对我言,他当初心智大乱,做出那种事却不知悔改,是一位江家公子将他唤醒,让他能恢复神智,反悔过错。说来,江大侠是我家的大恩人,这一谢我还迟了些。”木有栖眼睛发亮。原来忘忧对他有那么深的愧疚,还因为此事,如今说开了,他们日后更能心无旁骛相交了。
“原来,莫前辈是如此想的,你…并不介意?”
“若我有一天丧失理智,也希望江兄能制止我,便是死在你手下,我亦心满意足。”
“木兄慎言,何必咒自己。”江忘忧没想到这事还有这种解法,心中松快不少,劝了一句。
木有栖此言不虚,他希望若昨晚的情况再发生时,忘忧能想起他此言,干脆给他一剑,让他不再冒犯和痴心妄想。
江承轻后悔莫及,这时才出来打断道:“木公子已经辞过行,还不走吗?”
“江兄让我听过他所言,再行决定,我现在,不想走了,江宗主不同意吗?”木有栖笑道。
“二叔,木兄绝非有意冒犯,如今误会尽消,他为何还要走?”江忘忧自然猜到了二叔今日此举与昨晚之事有关。
“他为何要走,你不知道吗?”江承轻反问道。
江忘忧沉默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