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在金陵江家,关宗主说,顾长风是与你合力对战江老宗主时,为了救你被江老宗主所杀,之后江老宗主也力竭身死,不知我可有说错?”那人复述了关守正曾经说过的“真相”。
“有话不妨直言。”关守正不想重复曾经的说法。
应对关宗主的威压,一个人实在承受不来,另一人接力帮了腔:“这话中有矛盾之处,若当时江老宗主已是强弩之末,为何关宗主和顾宫主二人合力,竟然不敌?还会致使顾宫主身亡?”
顾尹昭收扇捏紧了扇柄,他本以为父亲是为了救好友死在江尽崖手下,但对方是被蛊毒所惑,他就算想追究也说不过去。现在听来,这事的确疑点重重,他当时没起疑,大概是心思整个被忘忧牵着走,压根没有多想。
如今再想想,他还记得金陵集议那一日晚间,从祠堂回来的忘忧的脸色苍白;加之前几天,关宗主让他多留几日,说有要事相告。这些疑点似乎都在印证同一件事——他父亲的死另有隐情。
“其实,最可疑的还是焚毁战场这件事,我们现在知道,关宗主和江老夫人应该是为了隐藏所有人的死法,为了让大家中蛊中毒自相残杀一事被湮灭。可如今我们都已知此事了,关宗主能否开诚布公说一说?”
一旦部分秘密公开,总有人会锲而不舍追查,随着时间推移,终有真相大白的一日。
他们选择在此时戳破这件事,主要目的应该就是阻止顾尹昭入关,不希望玄苍宫介入中原之事。否则,顾长风与他们非亲非故,他们何须替他昭雪。
关守正叹息一声后,看着顾尹昭开了口:“你们猜的没错,当时顾长风其实先替我岳父驱了蛊,而后才是我。我清醒过来后,发现承泠死在无涯剑下,顿时怒火攻心。其实以我当时刚解蛊的身体状况,本来打不过顾兄,但他顾念我丧妻心绪紊乱,一直在让着我。”
“关宗主不要避重就轻,您还没说清,顾长风究竟是不是死在你手里?”有人等不及,追问了一句。
关守正看到顾尹昭脸色已经惨白,没回避还是说了:“也可以这么说。当时我一直在责问他,为何让董钧做出这种事,害了这么多人,尤其是害死了承鼎和承泠,他不停跟我解释,可我当时完全听不下去,就想杀了他泄愤。最后,是我老岳父的自尽,让他彻底丧失了活下去的意志,我收剑不及,他就死在了我手中。”
顾尹昭眼眶发疼,喉咙亦然,他喉头滚动了两回,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徐暮青看情况不妙,跃上高台上前拉了拉他的胳膊:“少主,先把扇子给我。”他怕少主毁了这把最心爱的扇子,事后追悔莫及,江公子未必还肯再送,而且今日之后,或许没这机会了都说不定。
顾尹昭低头闭眼调整了下情绪,把扇子递给他后,转身道:“秦大哥,把刀借我一用。”
底下围观人群虽沉默,却都很激动,这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啊!
“尹昭?”徐劲在台下叫了一声,想唤回孩子的心智。若动上了手,这一趟不就白跑了吗?之前做了那么多,都打了水漂?虽说他作为长辈,并不想看到孩子泥足深陷,但也不希望他所求不得。
秦绝看了徐叔一眼,把刀扔上了台,不管怎样也是劝不住的,哪怕江公子在场。这可是杀父之仇,谁劝能管用?
“关宗主,敢问,我父亲可有对你不住之处,你要杀他泄愤?”顾尹昭接过刀,就拔刀扔开了刀鞘。
徐暮青接了扇子,看此情此景,摇着头下了台,回到父亲身边。
“没有。”关守正干脆果断答道。
关珀璧和关若尘都跳上了台,这事会变成这样,当真是他们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