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
一双长腿大步迈出。
三步并作两步,逼至她眼前。
接着。
炙热的怀抱将季晴紧紧包裹,清新的薄荷气息扑鼻而来。
只是,衣服上还是夹杂着浓重的烟草味。
即使他口含薄荷糖,也还是遮盖不了。
季晴的小手往上爬,抱住他的后背,纤纤五指攥紧他的黑色风衣。
抱住他,抱紧他。
是给他的回馈。
因为他圈着她的臂弯,一直在收拢,紧到她有些难以呼吸。
可这样的怀抱,恰有给她无限程度的安全感!
来找他,是对的。
比起她在家里惴惴不安不安,胡思乱想。
沉溺于他和季雨那该死的绯闻中。
还不如,立刻来找他。
立刻,让他给她安全感!
可是。
这具高大磅礴的身躯,怎么好像在颤抖?
“秦暗?”
季晴终于察觉到一些异样,“你在哭吗?”
男人,不会承认自己的软弱。
秦暗揩去夺眶而出的,不争气的眼泪。
声嗓沉稳,“没有。有点冷。”
双臂环上他的背,季晴竭尽所能的温暖他。
其实。
他微微颤抖的声线中,季晴已经猜到一二。
她没拆穿。
只是用更紧的力量,让他知道,她还在。
……
晚上。
她们就住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高星级酒店。
依然是vip套房。
1室1厅1厨1卫的家。
秦暗有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此刻。
季晴带来的食物,他正大快朵颐的吃着。
他最爱的话梅排骨,更是一口一块停不下来。
味道,还是他爱吃的那个味道。
每一口都觉得好吃。
只是,心情却始终无法转晴。
“所以,外公明天就出院吗?”
季晴问了他很多问题。
从他回答的只字片语中,一一挖到她想知道的答案。
原来。
这几天外公反复病重,反复抢救。
已经从鬼门关被拉回来三次。
现在人还活着,神智却已不太清醒。
靠仪器维持生命。
并且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再次病危。
像这样活着。
多活一个钟头,老人就会多承受一个钟头病痛的折磨。
在第1次抢救醒来时,老人就告诉家人,如果还有下一次,就让他去死,不要再强求了。
可是。
秦美无论如何,都签不下那份放弃抢救的协议。
她硬生生拖了好几天。
拖到现在,老人已经经历三次大抢救。
直到今天。
秦暗主动签了那份协议。
不孝不义的名,从他头顶压下。
像一块重重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明天出院,从外公回乡下别墅。”
秦暗面无表情的回答。
他的情绪看似很淡,可真正的悲伤,全藏在面具后面。
“明天,我也跟你一起去。”
季晴往他碗里夹入一块排骨,“之后,你安心工作就好。我会在乡下,好好陪外公。”
秦暗倾吐出一口长气。
薄唇张了张,是有什么话想说。
最后,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其实,你可以告诉我的。”
她给秦暗投去信任的目光,“外公的情况,还有你的情况,都可以告诉我的。我是你女朋友,我应该跟你一起背负。”
“可我也没有和你一起……”
秦暗欲言又止。
可他想表达的意思,已经表达清楚。
季晴听出。
他是想说。
他也没有,在她父亲离世的时候,分担她的情绪。
“你有的。”
季晴灼灼目光,紧锁住他。
“排斥你的是我哥,不让你参加葬礼的是我,让你隐瞒住我们所有人是我爸。”
她思路清晰的道,“整件事情里,你什么都没做错。可你却没落到一分好。”
“我不怪你。”
“现在,事情过去了,我的情绪也整理好了。”
“我可以陪你。”
季晴还是那么善解人意,善良到极致。
她的身上,仿佛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
像是世上最美好绚丽之物。
秦暗看着她。
看着看着,就笑了。
那双憔悴的桃花眼,终于,找回昔日神采,终于恢复昔日深情。
季晴伸手抚上他的脸,指腹在他坚毅的下颌线上摩挲,顺着骨骼分明的线条。
突然,她站起身来。
“去哪?”秦暗问。
“去找剃须刀,你该刮胡子了。”
季晴对他绽放温婉笑容,“你脸上的胡渣,刺手的很,自己都没察觉的吗?”
秦暗下意识摸过下巴,确实摸到刺人的触感。
“你帮我剃么?”他问。
季晴点头,“可以啊。你先吃,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一会儿你洗完,我给你吹头,给你刮胡子,把你收拾的干干净净,明天我们一块儿去把外公接出来。”
“啊,好。”秦暗懒声应下。
很惬意的享受着,小娇妻为他提供的舒适生活。
渐渐的。
他和季晴回到以前的模式。
霸道总裁和小娇妻。
秦暗的兄弟们,都这样称呼他们这对夫妻。
他喜欢这称呼,也喜欢那个听话贤惠的小娇妻。
终于。
她回来了。
季晴进入卫生间,开始放洗澡水。
她又在抽屉里找到剃须刀、吹风机。
不紧不慢地收拾起秦暗需要的东西。
突然。
外面传来手机铃声。
是秦暗的手机。
季晴想当然的以为,会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她的心脏悬到喉咙口,紧张不已。
会是外公有病危了吗?
她侧耳倾听,他的电话动态。
听了大概两分钟……
那颗高高悬起的心已经落回腹中。
甚至,越坠越深。
又像是,坠入深渊。
因为她能够听出。
那通电话不是医院打来的。
来电的人,是季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