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蓬朗声大笑,抓过酒囊又痛饮了一大口,“那帮牛鼻子想杀我,实为妄想。”
“不过,你今夜突然与我说这些,是做什么?”
林素琴抬起头,神情真挚,缓缓道,“小妹并无其他心思,仅是想谢谢大哥。”
“谢我,谢我什么?”龙蓬微微蹙眉,有些疑惑。
“没什么,大哥注意身体,早些歇息。”
林素琴站了起来,行了一礼,轻身跃下屋顶,余下有些懵圈的龙蓬一人。
“这姑娘……”
龙蓬摇了摇头,随手拿了一个月饼,倚在屋檐上,单手撑着额角,抬眸赏月,“话说,苏荃这手艺的确是不错的。”
时间流逝,转眼已是天明,东方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隐隐可见金红的朝阳。
“呼……”
龙蓬吐出清气,缓缓睁开眸子,抖了抖身子,将衣服上附着的露水震散,又从怀里取出随身携带的“莲心丹”服下,随后轻身来到了坚实的地面。
“大客卿,早饭浴汤已经备好了,您回房即可看到。”
“嗯。”
龙蓬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侧目道,“铁牛,杨逍到了没?”
“明教的人说昨夜就已经到,不过许是对我们神教有防备,他们约着您在汉江边上见面,大客卿我们要不要先撒下网去,免得中了埋伏……”
“不必如此麻烦了,差人告诉他们,未时三刻见面。”
“这……属下遵命。”
铁牛点了点头,又说道,“此事要不要与苏左使知会一声。”
“不必了,我已经与她商谈过了。”龙蓬摆了摆手,神情平静。
“属下明白。”
“去办事吧。”
“是!!”
……
下午。
未时三刻。
大日悬空,日炎正浓,呼啸的西风吹拂着平静的江水,泛起点点涟漪。
已是深秋。
现在日头虽然大,倒也不觉热,反倒是感觉着有点冷。
江岸。
一个身穿白色粗布长袍的中年书生静坐于岸边的棋盘旁,他瞧着约摸着将近四十岁,相貌俊雅,只是双眉略向下垂,嘴边露出几条深深皱纹,不免略带衰老凄苦之相。
他不言不动,神色漠然,似乎心驰远处,正在想什么事情。
此人正是明教的光明左使杨逍,一身武功已达先天宗师之境,尤为不凡。
“左使,日月教的人来了。”
啪——
杨逍微微颔首,在棋盘上落下一颗白子,并未说话。
那明教弟子见他不说话,赶忙追问道,“左使咱们要怎么做?”
“不怎么做。”
那明教弟子愣了一下,明明没瞧见杨逍开口,却听见了声音,连忙转过身看向声音来源,随即就瞧见了个鬼脸面具,被吓得一机灵,拔剑就斩了出去,不曾竟被来人一指弹断,心下大骇,不禁后退数步,险些掉入江流里。
杨逍瞥了他一眼,衣袖浮动,一股牵引之力将他扶稳。
“多谢左使。”
“退下吧。”
那明教弟子愣了下,可也清楚自己留在这里没什么用,躲着龙蓬离开了码头。
“杨左使,有礼了。”
“想来阁下就是龙先生了,轻功本领果真世间罕有,只是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呵——”
龙蓬轻笑了一声,淡定的坐在了杨逍对面,瞥了一眼棋盘,继续道,“龙某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是为了少些麻烦,杨左使这躲在光明顶十余年不出,如今现身,又是为何?”
“为情所困?”
杨逍所执黑子停在了半空中,却见龙蓬使着真气摄来一枚黑子落下,笑道,“杨左使,自弈如何有对弈有趣?”
杨逍抬眸看了龙蓬好一会,手中黑子收回掌心,放入了黑棋奁,随手推给了龙蓬,落下一枚白子,开口道,“以此局,对弈一局如何?”
啪——
一枚黑子落下。
龙蓬抬起头,淡淡道,“好。”
杨逍点了点头,亦不多言什么,手执白子,继续下棋。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江岸旁除了水声,风声,落叶之声外,只有不时响起了清脆落子声。
良久。
龙蓬落下最后一子,缓缓道,“和棋。”
“你赢了。”
杨逍抬起头,然后问道,“你们日月教,也想争武林盟主之位?”
“我教对这个虚名,并无兴趣。”
杨逍点了点头,取过从棋盘旁边炉子上面煮着咕噜咕噜冒泡的黄酒,倒了两杯,沉声道,“与贵教结盟之事,杨某考虑在三,觉得可行,只是贵教要派弟子来光明顶常驻之事,请容杨某拒绝。”
“我明教如今虽不复当年鼎盛,但还不至于需要贵教驻守。”
“杨左使这么说话,不就无趣了,弄的好像我教有吞并贵教的心思似的。”
“难道没有?”
“龙某现在的确是没有这个心思。”
龙蓬微微一笑,不徐不疾道,“龙某听说,由峨眉、少林、武当、全真等大派牵头,有意在明年讨伐贵教,不知如今贵教有何打算?”
“说来有趣,他们原先是想来黑木崖的,不过如今却突然换了目标,杨左使可知为何?”
杨逍抿了抿唇,并为立刻回答。
先前为这些江湖上的名门正派,的确是想讨伐日月神教的。
但是因为‘英雄大会’之事,就耽搁了下来,随后东方不败回教的消息,又在江湖上传了开。
出于对东方不败这位半步天人的“尊重”,这帮人也就打消了心思。
最后。
不知是谁撺掇,这些人又将目标放在了明教。
许是私怨,又或者是不想平白组织一场,亦有可能泄愤,反正光明顶的明教,就成了那个倒霉蛋。
杨逍抬起头,盯着龙蓬双眸,眼神中含着些许怒意。
“杨某,最厌旁人威胁。”
龙蓬有些惊讶的笑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这如何能算是威胁,龙某仅是陈述事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