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汐羞恼的咬咬牙,不敢去直视自己的兄长,飞快的起身跑了出去。
白宇亭头疼的捏着眉心,打了一通电话,“我想见我大哥,找人帮忙疏通疏通。”
一日,监狱。
很多贵公子都在这里被改造,白家掺和的是比较少的,而且又是认错态度最好的,思想觉悟好,起了带头作用,所以在监狱里安排的工作也都是比较轻松的,而且对于家人探视也都允许。
“你怎么来了?”白宇豪手里一块蓝色的毛巾,一边插手一边进了隔间,搁着栏杆看对面的弟弟。
白宇亭打量自己的兄长,气质儒雅风度翩翩的兄长,有一日竟然也可以过的如此粗糙,看的他,心疼。
他别开脸,不敢多看,“我来是有事情想问大哥。”
白宇豪随意的将毛巾打在肩膀上,他只穿了一个黑色背心,露出结实的肌肉,加上这样的动作,看着粗犷许多。
“问。”白宇豪是觉得在这里比在外面那些日子轻松了许多,也乐得学一些放松的生活方式,他自己也惊讶于习惯就这么轻易的被人改变了。
“哥哥对于之前和寒家老太太合作的目的瞒着我,那妹妹的事情呢?”白宇亭当真也问的直白。
白宇豪诧异抬头,“语汐怎么了?”
语气里的担忧并不作假。
白宇亭心中更加疑惑,难道是他将妹妹想的太坏了?
又或者是其实是因为家里出了这么多变故之后,妹妹才心思变了,变得更加成熟了?
他突然又产生了自我怀疑,不太敢去问白宇豪了,担心大哥会因此训斥自己。
从小到大,早已经习惯了被兄长管着,那种敬重都是来自于骨子里的,就像是对于妹妹的疼爱。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从他们有记忆开始,就在被人灌输着的事情。
其实他就是冲动的问了,又能有什么用呢?
白宇亭现在是真的瞻前顾后了,那个放纵不羁的四公子是再也不会有了。
看着弟弟棱角分明的侧脸紧绷着,白宇豪静静的等着。
然而白宇亭想着想着,突然就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大哥对妹妹也一向紧张,可为什么刚才自己提到妹妹,大哥只是问了一句,就再也没有紧张的追问呢?
他突然转头看过去,兄弟二人四目相对。
白宇亭觉得,自己应该是找到答案了,哥哥知道自己想问什么,而自己心中的答案,就是大哥要说的。
因为知道妹妹不是看起来那么单纯无害,所以大哥根本就不担心,是这样吗?
“你已经长大了。”白宇豪看着弟弟,“很多事情,其实并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你看到的那么出纯粹,我很高兴,你终于能主动的去思考这些问题。”
白宇亭僵硬的抬头,眉心蹙着,难道这里面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有些人的一生,是从你生下来,就被安排好了一辈子的。”白宇豪靠在身后的木椅子上,歪头懒散的看着面前的兄弟。
顶着白家继承人的身份,他很难有这样轻松的时候,哪怕如今狼狈,入狱,可他竟觉得,这比留在外面,盛装打扮,要好上许多。
白宇亭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听到后面的话,可却又不舍得打断。
“有些东西,我思考十几年,才终于有了答案,你很聪明,这断短短的几个月,就有了眉目。”白宇豪笑容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白家孩子太多,男儿尤其,却格外和睦,没有其他家族那些私生子,也没有兄弟为了争夺财产反目的情况,可能过去的几十年里,大家都觉得如此幸运。”
“甚至于每年聚在一起,我们还会一起嘲讽,其他家族的势利薄情。”
白宇亭下意识的点头,因为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也曾自诩清高,视钱财如粪土。
可真的发生了事情之后,他才懂得,别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是让磨推鬼,也不是问题。
有很多时候,只有经历了人间冷暖,才懂得成长。
白宇豪却突然又开口道,“其实一切都早有预谋,是人才的培养,也是我们的必不可免的使命。”
“无论是我一心经商管理,还是老二一心学医,老三喜爱摄影,又或者是你一心痴迷酒馆,不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而是从你落地就背负的使命。”
白宇亭难以置信的抬头,似懂非懂。
“白家的孩子,只有五岁之前懵懂的时期是最自由的,当过了那个年纪,确认智商和一切都没有问题,会按着长幼的次序挑选出合格的继承人,然后加以培养,却又不会术业专攻。”
“而其他的,为了以防家族混乱,会请最好的催眠师在日常中给他们不经意间灌输一些喜好,想办法让他们沉迷。”
“历代的白家每一辈只会有一个女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同样的,也会被所有兄长宠爱,不问缘由,虽然骄纵,但却并不是没有城府。”
“其实,我并不是我们几个人最大的,真正的大哥因为智商欠缺,在六岁那年就夭折了,只是大家年纪小,又被刻意的淡化,所以不记得很正常……”
“老四,听完这些,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的人生真的是一场戏?可这是作为每一任白家家主都该去谱写的,而如今,这一切,交给你了。”
白宇豪轻轻的笑了,神色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白宇亭抬手不自觉地摸了一下眼角,那里一抹湿热,他看着对面的人,“所以,其实你不娶妻,却又主动自首,最终的目的是逃离白家?”
他不知道该不该生气,问的很平静,也有些痛。
为大哥开心,却为自己悲哀。
“是。”白宇豪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笑的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