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亮用力的点头,“明月,如果我再也回不来,爸爸妈妈就交给你了,不能仗着妈妈宠你,就总是惹事情。”
寒明月咬着唇,“嗯”。
“妈妈,你腿不好,不要总是强迫自己坚强站着,爸爸是你最好的依靠,最有利的拐杖。”
“好。”温暖阳抱紧了她的肩膀。
“妈妈,有爸爸照顾你,我怎么都是放心的。”小月亮垂着头,有豆大的泪珠落在地毯上。
“爸爸,你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比妈妈活的更长些。”小月亮又叮嘱寒彻,“没了你,她一个人无法面对这世界。”
寒彻应声说“是”。
“摇钱树,你要找个媳妇,别让爷爷老为你担心。”小月亮又回头看身后的冷轻尘。
他为了自己特意赶了回来。
冷轻尘笑着点头,眼眶里泪珠打转,“行。”
“其实,阿韵姨……一直在等你回头看她。”犹豫了一下,小月亮还是说出了口。
刘韵一直都掩饰的很好,从未泄露过半分,若非她一次偶然窥探,也不会知道刘韵一直不结婚,竟然是因为冷轻尘。
冷轻尘愣了一下,想说不可能,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
“爷爷,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小月亮推开寒明月,跪在冷暮云身前,这个从小就看着她长大的老人,教会她如何为人处世,陪着她,纵着她。
“好孩子,不会有事的,爷爷不难过,啊。”冷暮云身体还算硬朗,抬手将人扶起来。
小月亮又看一直围在身边的大白,她笑了笑,“你啊,以后少吃点。”大白仰着头舔她手心,呜咽着说不舍。
小月亮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最后又看向自己最纵着的弟弟,最舍不下的人。
心突然好难过,她想,或许,有些命运注定就是逃不开的,“明月,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连带着我的那一份,孝敬爸爸妈妈,孝敬爷……”
“嗒——”时针,分针,秒针,三针合体。
铛——
午夜的铃声响起,寒明月瞳孔骤缩,突然发了疯的朝着小月亮站着的发现跑去。
噗通——
他扑了空,身子跌倒在地上,放眼望去,客厅里哪里还见小月亮的踪影。
他慌乱的抬手,“姐——姐,你在哪里?你出来——”
温暖阳也猛地转身埋进寒彻肩窝,“寒彻,小月亮走了……”
寒彻红着眼,深呼吸,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寒明月发了疯的跪在地上喊姐姐,胳膊在空中挥舞着抓不到人,眼泪像是写了扎的洪水,模糊了视线。
楼上的人都靠在墙上闭了眼,可依旧挡不住眼角的泪溢出来,到底还是发生了,说不清是心痛更多还是释然更多。
房间里的人即使隔着厚厚的墙,那么好的隔音门,他们却好像都还是听到了楼下寒明月凄厉的声音。
群里嗡嗡振动的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坐在自己的床上,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却又好难过。
温暖阳用力的咬在寒彻的肩膀,她的小月亮,终究成了水中月,捞不起,留不住。
寒彻闭了眼,任由肩头的疼痛蔓延,地上的孩子哭得都要晕厥过去,冷轻尘和冷暮云也各自低头隐忍的落泪。
不知是谁,在他耳畔低喃,“这一生,当知足,十八载,匆匆梦一场——”
浑身的疼痛蔓延,寒彻倏然睁开眸子,略显昏暗的房间,他视线几分模糊,看不真切,却又隐隐分辨的出,是幸福家园。
寒彻心神凛冽,幸福家园?今夕何年?
“彻哥,你醒了?”杨华的大脸在视线中放大,眉皱着,面焦灼,“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
寒彻张了张嘴,喉咙发紧,说话都困难,唇瓣动了半天,才发出一道声音,“我这是怎么了?”
短短一句话,杨华红了眼,“没,只是受了些伤,累了。”
“累了啊。”寒彻眨眨眼,艰难的又问,“暖暖呢?她去了哪里?”
为何,暖暖不来陪着他?
看着他面色苍白,身形消瘦,却依旧惦念着早已经离去的人。
杨华没控制住的泪落了下来,医生说,寒先生记忆或许会出现混乱,记不清人和事,甚至有幻觉,再醒来,可能是回光返照。
寒彻又抬头看那白色的房顶,模模糊糊的,上面好像是有些黑点子,他想起了曾经他和暖暖房间里出现隐形摄像头的事情,他们一起摘下来,她视力好的不像话,不,不是的……
他觉得自己记忆出现了混乱,迷迷糊糊,他恍然清明了一瞬,哦,他身中剧毒,要死了,要去找他的暖暖了。
这半年里,他放弃了治疗,怕暖暖走太快,自己追不上,如今,他终要得偿所愿。
可,那场梦,太美,也太痛,舍不得醒来,他的小月亮,到底去了哪里?过的可安好?
“阿华,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寒彻抬手,喊跪在床榻旁边的人,却发现自己手里握了一块玉佩。
杨华俯身上前,见寒彻看手里的东西,“彻哥,这是酆都城的令牌,那老道士留下的。”
“道士啊?”寒彻哑着嗓子,眯着眼睛转了转令牌,笑道,“阿华,你看,这上面刻着的,是月亮,小月亮……”
杨华只看到那令牌中间有一个不太圆的奶白色,仔细看过去的时候,的确像个圆玉盘,随口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寒彻握着令牌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他又笑了,泪水从苍白消瘦的脸上滑下来,又开口,“阿华,我做个了梦,梦里啊,暖暖嫁给我了,我们有一对聪明可爱的孩子……”
杨华趴在床头泣不成声,“彻哥,定有一个平衡的时空,你和阳姐,一生相随,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寒彻笑了,“那我就放心了,暖暖她啊,笨得很,孩子都成年了,她却还是不会照顾自己,对了,她的骨灰在无望山的无欲庙里,你帮我取回来吧,合葬……”
笑着笑着,那笑容就定格在了那一瞬间,成了永恒,手里的令牌砸在脸上,他再也不会痛。
杨华记得,下葬的那天是三月初三,天气很好,风很轻,草很绿,花很香。
他看身侧的莫尘,笑的也很释然,“那天走的时候,他说,他的梦里,我们都结婚生子了,很幸福,很好,他走的时候是笑着的。”
“我去了无望山,见到了一个叫叶铭的人,彻哥说的都是对的,温暖阳的骨灰就在山顶的庙里,阿华,你说,梦里是真是假?”莫尘看着墓碑上笑着的两个人。
杨华摇头,他不知,却佩服,寒彻为了一个交往不过三个月的女孩子,拼劲了一生的气脉,到死,都还惦记着合葬。
感情,这东西,真要命。
“若是有来生,他们一定会重新遇到的。”默了片刻,莫尘将杯中的酒倒在地上,“彻哥,一路走好,来生我们还做兄弟!”
杨华也撒了杯中酒,“阿尘,你可还记得,彻哥和温暖阳是怎么认识的?”
“记得啊,他前几天一直念叨,一遍又一遍的……”莫尘哄着眼眶笑道,“他啊,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