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阳,静静地挂在天上,照得白雪皑皑的山川田野一片透亮,白的晃眼。
雄伟恢宏的李氏祠堂,静静地耸立在苦水村南边最近的山坡上,就仿佛一座历尽沧桑的古堡,使得这白色的世界里,多了一丝淡淡的烟火气。
在苦水村人心中,这座建造于清末的砖石建筑,利用空间的载体,彻底地串联起了时间的波澜,连接着苦水村一代代前赴后继的祖先和继往开来的后人,是苦水村人最坚实的信仰。
每当谁家两口子因为生活发生口角,在婆姨们提着扫帚撵着五大三粗的汉子满院子跑时,汉子们总会一边躲避着扫把的暴击,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孩他娘,你就消消火吧,老先人们都在山坡上瞅着哩,再闹祖宗们该不高兴了……”
每当这时,婆姨们都会下意识地瞅一眼山坡上的祠堂,然后一屁股蹲在地上,哇的一声就哭上了,一边哭一边嚷嚷:“你个天杀的,你给老娘等着,七月十五我要给阿爷好好告讼告讼,让他把你带走算了……”
一场激烈的冲突,在老先人们的震慑下,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此时的李氏祠堂,金柱门制式的门庭已经没有了上方的门楼,只有左右两边高大的门柱夹裹着隐约可见花纹图案的门框,显示出历史的沧桑和曾经的辉煌。
李红旗将小马驹拴在祠堂门外的大石头上,凑过去细细地查看了一番左侧门柱下方塌陷的大坑,还有大坑里那块已经翘起的正方形青石,不由长长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老大,没大事吧?”
“要不,俺们找个大锤来,把那块底座的石头敲平?”
蒜头鼻的马云奇作为二当家,刚刚挨了批评,如今有机会表现一番,自然不想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一把将驴缰绳塞到弟弟马云生手里,屁颠屁颠地凑上前来,一脸谄媚的说道。
“你个瓜娃,你以为这是你家灶火门,你想咋敲就咋敲哩?”
“这可是一百多年的文物古迹,咋能使大锤哩,你一锤子下去搞不好,一百多年的历史就这样敲没了……”
“跟我这么长时间了,咋一点长进都没有哩?”
李红旗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脸色一冷鄙夷的说道。
“好好好,你是老大,你说啥都是对滴……”
“那既然不能用大锤,还能咋办吗?”
马云奇一脸的不服气,双手一摊,仿佛是泄了气的皮球,怏怏地嘟囔道。
“你没听万老师讲吗?要找平衡点,平衡点知道不?”
李红旗白了他一眼,彻底不再理他,猫腰跪在地上,轻轻地掰了掰翘起的青石块,发现石块纹丝不动,顿时直起身来,抬头望了望上方已经倾斜,风一吹就嘎吱作响的立柱,不由叹了口气。
“把他家的,这底座都翘起来了,如果不赶紧修复,说不定一晚上大风,这门柱就倒了……”
“这可是个技术活,就凭咱们几个半瓶子古民宅修复学徒,怕是搞不定,得找专业的修复师来才行……”
李红旗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咱村也没有专业的古建修复师啊?”
“别说咱们村,就是整个洪浪县,听说都没有这样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