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想起来!
季然使劲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确认自己的确已经醒来,并未身处梦境。
正常的兔子有什么特征?
季然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带在身上,连忙掏出手机搜索。
然而,由于这里地处郊区,信号时好时坏。在大门口的时候还好,可是在园区的中心位置,信号就很差了,百科的图片根本就加载不出来,就连介绍也只能加载到第一页。
“兔,哺乳类兔形目兔科下所有的属的总称。具有管状长耳、簇状短尾和比前肢长的多的强健后腿……”
正在翻开百科的季然突然停下了脚步,把手机收回了口袋里。
并不是因为他想起了什么关于兔子的记忆,而是因为已经加载出来的信息并不足以应对当前的状况。
不足以让他判断他面前十多米处背对着他的那个长耳朵短尾巴的生物是不是兔子。
兔子是黑色、有一个蹲踞起来的成年人大小的生物吗?
兔子会代谢出红色的液体吗?
我……要跑吗?
前两个问题,季然不清楚也没有手段确认;然而第三个问题只是在他的脑海里过了一遍,立刻就有了答桉。
咕噜。
季然无声地咽了咽口水。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虽然看到了疑似兔子的生物,不过好在对方还没有发现他。得趁这个机会,悄悄熘走……
卡擦卡擦。
兔子没有回头,仍然在安静地低头吃着什么东西,响亮的咀嚼声不绝于耳,好像它正在啃食季然的神经。
季然僵硬地挪动脚步,他和那只兔子的距离越拉越远,终于,在拐过一个弯之后,那只兔子彻底不见了踪影。
季然扶着转角的阶梯喘着粗气。他天生就有些心律不齐,加之生活作息不算规律,属于医生见了他都要惊呼你怎么还不死的类型。刚才的惊吓让他的心跳有些过速了,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
这时,季然扶着栏杆的手碰到了什么东西。
那似乎是一张叠起来的纸条,用的是烟盒的硬纸,被人小心翼翼地叠了起来,塞在一个不算显眼但是只要有人扶着栏杆站在这里就一定能看到的地方。季然好奇地把它抽了出来,展开
纸盒的面积不大,只写了几行字,还反复涂改过。原本还算公整、一条一条分列开来的守则上被人用字迹潦草、接近癫狂的笔迹覆盖,一句又一句,一句压一句,不到32开的纸上,仅仅是这一句话就重复了不下数十遍
逃走,活下去
逃走,活下去。逃走,活下去。
逃走活下去逃走活下去逃走活下去逃走活下去逃走活下去逃走活下去逃走活下去逃走活下去逃走活下去逃走活下去……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地方?
季然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强忍惊惧,开始辨识烟盒上残留的笔迹。有些地方被反复地写上又划去,看不清划掉的内容。不过,即使是没有被涂抹的看不清楚的那些话语,字里行间也透露着疯狂和诡异。
“山羊园区是大象”
这一条的旁边画着一个歪歪扭扭、长着兔子耳朵的大象。
看起来写这张纸条的人画技显然不是很好,把大象画的这么奇怪……季然安慰着自己。至于“这就是那名游客看到的东西”这种可能性,被季然刻意地搁置了。
“兔子会,吃掉猿猴。不能和猿猴区的工作人员说话,不能出去,不能喂猿猴,不能在只有一条路的时候进入……”
这句话被划去,并且在猿猴一词上圈了问号。
一阵冷风吹过季然的嵴背,让他被冷汗浸透的内衣紧紧黏在他的身上,然而他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发现古怪的兔子就在身后。
会被兔子吃掉、可能被人和猿猴搞混的东西是什么?
季然突然觉得有些想吐,扶着墙干呕了两声。
未知的东西永远是最吓人的,看了对方模棱两可的描述,他绝望地发现,想要让身为小说作家的他克制住自己遐想的冲动来抵抗恐惧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越看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会对规则和经验之类的东西保有本能的依赖感,进而越想继续看下去,这是个死循环。
“不能,不能在没人的时候进入海洋馆……”
读到这里,文字戛然而止。烟盒被人胡乱撕掉了半截,另外的一半不知道被人塞到了哪里。
季然想了想,开始在附近小心地翻找起来。垃圾箱、墙壁的夹缝,扶手的空隙,每一个地方都仔细搜索了一遍,拿出了自己在某游戏里爬上爬下捡神童的认真程度,然而还是没有找到剩下的半张纸条。
我走了这么久,都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清洁工,所以不太可能是被清洁工收走了……
季然有些挫败地把那张字条收好,沿着自己印象里大门的方向走去。
受到了这些惊吓之后,“来都来了”这种程度的说法已经不足以说服季然留在这里了,十连到手的他现在只想赶紧跑路。尽管他到现在为止也只在动物园里走了不到半小时,但是现在他已经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赶紧离开这里,回去之后看我不把滕宫那家伙吊起来锤一顿……
季然逐渐加快了脚步,然而过了二十多分钟之后,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进园的时候我只是朝着一个方向走了七八分钟而已)
季然环视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忍不住连退了好几步。
尽管他是个资深宅男,但是他的方向感异常地好,即使是离得再远、地形再复杂也不可能迷路,更何况只是几分钟没什么遮掩和拐角的大路。
(……为什么我原路返回的时候走了二十多分钟还没有到?而且,这里又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