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杨采音看着自己的儿子和韩凝雪在一起的样子,摇头叹气。
送她走后,杨采音忍不住再度出声警告,“她是我们的恩人。”
杜若南眉心一拧,冷声道:“是,儿知道,不知母亲还要再说多少遍才算。”
他转身便走,杨采音忙追了上去,“南儿,你以为娘不知道你的心思吗?太明显了,你是娘生的,你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听娘的,别陷进去,更不许利用她。”
“娘把儿当成什么人了?”杜若南停住,身高与杨采音齐平,脸上早已没了当初的稚气与懵懂,由于褪去了婴儿肥,身形抽条,眼窝微凹,越发的显得深沉。
“娘只是担心你,你爹的事,我们见到你爹,他自有办法。”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不觉得,韩家村日后也是要走上朝堂,就连她的家里,也要出来几个举人,甚至于,他们都会被纳入江丞相手下,这有什么好的。再说了,京城那个地方,我早就厌倦了,我才不想回去,最好爹也别回去。”
杜若南说完,背对着她,平复情绪。
杨采音第一次听他说这么说,第一次听他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她又何尝不想回京城,只想着和杜宾找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了此余生呢。
可她了解那个人,他有大报负,他心中的事业没完成,又遭此打击,心中一定很痛。
而杜若南,口口声声说不好,可心里,却完全不是这么想的。
“若南,我已经教不了雪儿了,她极聪慧,想来我们也不会在此地久留,你们终是要分开的,以后也不一定能再见到,你懂娘的意思吗?”
他偏头,哼笑,“我怎会不懂,你口口声声说,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却时时刻刻想着离开她。娘,你可听过一句话,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杨采音吓了一跳,激动的抓着他的胳膊,“不许,若南。”
“为什么,是我不够格对吗?我有一个被流放的父亲,可那又怎么样,雪儿不是那种人。”
杜若南不想再和她说这些,挣开她的手,快步走了。
杨采音心中亦是纠结不已,她的好,她知道,可人家有王闰泽,他跟雪儿十来年的交情,就等着提亲订亲了,怎么可能会选他。
他又有什么值得让他们抛弃王闰泽那个家世不错,待她极好的人,来选这个罪臣之子呢。
听着小屋内闷闷的砸石声,她愁闷的揉着太阳穴。
另一边,韩凝雪让绿儿回去取记载香料的书来,她则趴在桌案上,看着金苹绣袜子。
“唉,我要是像你这样,十年衣服都做好了。”
“你哪能跟我比啊,我这都做了十几年了,说是飞针走线都不为过,你又不需要做这么多,只管闲时做一做,全当打发时间了。”
有时候,金苹觉得,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像她这样,大冬天还要做鞋子,有什么好的。
手都冻得肿起来了,绣花针都拿不动,还不是为了不挨打,老老实实的做。
哪像她,冬天手就没冻过,一天到晚的到处跑着玩,只需要想着怎么吃,怎么玩,怎么挣钱,现在还在这儿唉声叹气。
这生活是多少人望也望不来的啊。
韩凝雪也着实犯懒,为了这个制香的事,天天就没怎么睡好过。
等到绿儿拿来了香料本子,她立即抱着就去找杜若南了。
见她来了,杜若南放下筛颜料粉的篦子,仔细的洗了手,才过来。
“给我看看。”
韩凝雪乖巧的递过去,“我记着,那种香,好像桂花的香,又不像,里面好像加了冰片,又好像加了麝香,总之,我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