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正正身姿,咳嗽了一声,大殿里才再次安静下来:“兵部,你有什么看法?”
兵部尚书赵大人立即站出来:“陛下,臣以为速速发兵才是!草原人骑兵迅猛,整个北方省只有三城的毗连区是山丘,不好用兵。可是一旦他们拿下三城,互为犄角,以汉城为大本营,就可以横扫其余的平原城镇!南下直逼江陵,往东会危及帝都安全!”
“其他爱卿又有何看法?”
这时太子站出来了。他对着老皇帝行了一礼,“陛下,眼下各城镇的守备军都不能抵挡草原骑兵的锋芒。我们既要快速出兵,又要能够抗衡草原骑兵,现成的军队就有一支!”
武亲王身躯震颤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瞥了太子一眼,“哼,狼子野心!父皇要是顺了你的意,那皇位还不早就是你的了!”
任是谁,都知道太子所指的军队是哪一支——野戍军。野戍军四年前征蛮归来后,就一直驻扎在帝都外,拱卫京畿。不仅可以拒外,还可以稳定帝都内部的局势,不至于有人敢挟天子以令诸侯。
虽然太子说的冠冕堂皇,说的有道理,可是,老皇帝能把野戍军调去打草原人?自身安危怎么办?这话要是出自其他人还好,可他却先开口,给人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感觉。
老皇帝不喜,却也不说话,冷冷注视着大殿内众人。他希望有人可以站出来反对太子的意见,但并没有,包括武亲王和曹正。
“这老四到底怎么想的?难道他不想和太子对抗,要服软了吗?”他在心里思索着,“还是说他也想要野戍军出去,自立山头?”
“太子殿下,臣不认可您的意见。”就在老皇帝胡思乱想的时候,当朝宰相鲍瑞站出来反对太子。他受老皇帝重用,关键时刻当然要为老皇帝分忧了。“野戍军拱卫京畿,不可随意调动。否则草原人胆大妄为,要攻击帝都,陛下安危如何?”
老皇帝很满意。
可是太子却不依不饶,“宰相大人,帝都不仅有五万禁卫军,还有两万的治安署士兵。加之城墙高大厚实,草原人若敢来,我定要率军将之歼灭于城墙之下!”他说的语气高亢,信誓旦旦。
鲍瑞本就是书生出身,岂会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太子殿下,陛下安危,大意不得!如何能够冒险?陛下之安危,身系天下之安危,社稷的安定!陷陛下于危难中,那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他和梦天机都是一般人,善于扣大帽子,说大道理,让人无从反驳。试问,谁还敢说调走野戍军的事?说下去,不是不仁不义之人,就是意图不轨的人。
如此,太子只能默不作声了。他还是没有那个胆子,敢在众臣面前反驳鲍瑞的,反而是唱了句高调,“宰相大人说的是。陛下,是儿臣大意了,请陛下降罪!”
不过鲍瑞心中就跟明镜似的。太子几日前来找过他,想要跟他处关系。两人只是聊了些无聊的话,却不深入。不过他还是很奇怪,毕竟他当宰相有一段时间了,太子却在这个时候来跟他处关系,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皇帝哪里会降罪于太子,但是他对鲍瑞的表现太高兴了,觉得自己是选对了人,能堪大任!
忽然间,他想起太子所说的两万治安署士兵的事。自从十三皇子被免掉后,治安署署长一职就空下来了,有两月余。他记起了治安署还没有任命新的署长,当即就想到了合适的人选,那便是鲍瑞。
帝都内外一共有三股势力,分别是禁卫军、治安署和野戍军。禁卫军守卫皇城,由郭烈掌握,属于太子的势力。野戍军拱卫京畿,由曹正掌握,属于武亲王的势力。而治安署,负责帝都内的治安,权力极大。以前治安署是归十三皇子,十三皇子又依附于老皇帝,所以算起来治安署是掌握在老皇帝的手里。如今十三皇子被贬,治安署就空下来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人选。
老皇帝是不会轻易把治安署交到太子或者武亲王的手里的,否则就算自己不会被逼退位,帝都也会发生内乱。有一股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势力,他就能制衡太子和武亲王,使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太子刚刚说到了治安署的事,朕想起治安署主官的任命还没有着落。治安署负责帝都内的治安,不可长时间地没有主官。朕决定,现在就任命新的主官!”老皇帝开口了。
所有人吃了一惊。老皇帝的这个决定,给众人的吃惊度一点都不低于草原人发起的战争。毕竟,草原人发动战争不会决定他们的政治命运,但是谁当治安署的署长一定会决定朝廷的局势走向。
“到底会花落谁家?”谁的心里都是如是想的,除了太子。
“朕决定,宰相鲍瑞,兼任治安署署长一职,负责帝都治安!”老皇帝威严地说到。
众大臣听完老皇帝的任命,他们的心情都是既复杂又简单。说复杂,乃是因为他们与鲍瑞同朝为官,他直接从翰林院升至百官之首。现在,他又被老皇帝任命为帝都治安署的署长,掌握帝都一方势力。从翰林到宰相,又兼职治安署署长,才两月余,这绝对是任何朝代有史以来最快的晋升,也是最有权力的宰相!说简单,是因为他们都知道他是对老皇帝忠心,刚刚又勇于挺身而出,得此封赏,一点都不稀奇。
“臣叩谢皇恩!”鲍瑞当即跪倒在地。
“鲍爱卿你留下,到亁元宫来。退朝!”
众人“呼啦啦”地跪下一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待到老皇帝离开了,这才站起身来。不过,不像往常那般,一下朝人各走光了,反而是人人都等着给鲍瑞贺喜。
“鲍大人,恭喜你!”太子一马当先,来到鲍瑞面前客客气气地说到。他的神色一点不尴尬,也不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么个结果。
“殿下客气了!”鲍瑞回了一礼。他心里甚是好奇,莫不是太子早就算到了今日的结果,这才在几天前主动示好自己?是巧合还是必然?这让他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