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们说了,不必追来。你们伤了我的父亲,这笔账我要亲自和你算。”
刚刚有人来告知渺渺,宋万才已经不行了,让她赶快回去见最后一面。
“不行了,失血太多,准备后事吧。”大夫摇了摇头,“不过能撑到现在也不容易。”大夫感慨着。
白真哀求着,“大夫,你再看一下。他只是伤了脸,怎么会没命。”
白真此生从没求过人,就连曾经渺渺被放逐边境之地,她也只是为了女儿奋力抗争,四处周转,从不曾这样低声下四地和人说过话。
如今,在死神面前,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卑微。只是伤了脸,并不是伤了要害,怎么就没救了?
“并非只是伤了脸,而是失血太多。”大夫被白真拦住不让走,只得耐着性子和她解释道。毕竟,这是白家人啊。
大夫叹气,他行医多年,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只像宋万才这样严重的伤口还是第一次见。
见大夫想要离开,白真再次哀求,“大夫你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吧!”
“我不过就是个大夫,只能治病却并不能救命。”大夫解释道,“真不行了,夫人请……宽心吧。”
说这话,他自己也觉得可笑,宽心?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人能宽心。
大夫又看了看宋万才的脸,忍不住去想,也许死亡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接着,这大夫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好歹是个大夫,怎么能这样想呢。他背起了药箱,又急匆匆去看其他的病人。
这一次,白真没有去拦住他。只是在原地抱着宋万才喃喃道:“只是伤了脸,只不过是伤了脸……”
渺渺赶到的时候,宋万才依然说不出话来。透过厚厚的血痂,能勉强看出他的嘴唇已经干裂了,他已经没有意识了,到了弥留之际。
宋万才说不出话,白真也似是疯了一般,呢喃着什么。见到渺渺,白真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她的胳膊,使劲摇晃着。
“渺渺,你快来看看。你父亲是不是好多了?”
她不敢去听渺渺的回复,不等她回复,又絮絮叨叨地说着:“血已经不流了,不流了……”她反复说着这话,终于又哭了出来,“你说为什么,明明已经不流血了,怎么还说失血过多呢?”
渺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母亲,她所认识的母亲在任何时候都是沉稳机敏的。
而如今的白渺却似已经陷入了疯狂。她一遍遍地自问自答着,哭哭笑笑。
渺渺看着白真怀中的父亲,不由地轻轻抚过他的脸,这一片片刀割的痕迹,就像是割在了白真和渺渺的心中。
一辈子都秉承和气生财,在危难之际带领族人来到幽都的父亲竟然如此受辱而死吗?
“万才,万才,你有没有感觉好一些?”白真还在一旁问着。
最后一刻,宋万才似乎觉得整个身体都变得轻盈起来,脸上的伤也不痛了。他想睁开眼睛,眼皮却觉得很沉很沉。
他听到白真的哭声,是什么事让白真哭得如此?他想伸出手来,帮她擦干眼泪,就如年少时一样,但终于坚持不住,手一松,便再也没有了知觉。也罢,还有渺渺陪着白真呢。
渺渺看见父亲的手垂了下来,心中一紧,探了探宋万才的鼻息,却被白真打了下来。
“嘘,你父亲他睡着了。这些天他太累了,让他多休息一会儿。”白真说着将宋万才抱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