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辞看着杨宏,说:“罢官。”
杨宏登时提高了音量:“怎么可能!他只是不知道,并没有做什么!你们的粮食也没被抢啊,为什么还要罢他的官?”
“是不知道,还是纵容?”章辞一字一字地问道。
杨宏的脸涨得通红:“我父亲清正爱民,他怎么会纵容?他只是疏忽不察。”
“当初纵容沈家作恶,也是疏忽不察?人都在大街上站着呢。”
杨宏有点懵:“沈家人在街上打架的那次?那三人不是没事情么,也没被抓起来。按理两方打架都要抓起来的。”
章辞轻笑:“你搞清楚,是沈家那么多人欺负三个人,那三个人是防卫反抗。”
“那他们也是参与打架的。”
“他们不能动手等着被打死?还是束手就擒被他们带走遭受侮辱?”
杨宏不吭声了。半晌,他憋出一句:“县衙的人打不过沈家人。”
章辞不再纠缠这件事,对杨宏说:“我带你去看看你父亲做过什么,你祖母他们做过什么。”
两人骑马回了院子,武中肃把杨县令的资料放到了杨宏面前。
杨宏看第一张纸,就看到了几桩事情。
杨县令的哥哥买地,或是没付钱记空帐,或是买良田只付荒地的钱。他还强占了一些农户的田地,只因那些农户不敢吭声,他的恶名也没传开。
杨县令的姐夫也有类似情况。杨宏看着这些陈述,小脸板得铁板似的,小拳头抓得紧紧的。
他祖母做的事情也很多。杨县令表面上可以不收贿赂,可以不贪污挪用,但是他老娘在收啊,收乡绅女眷的钱物,帮乡绅势力撑腰铺路子。对于那些势力庞大的乡绅,县令就基本处于胆小怕事状态了。
“上次你祖母做寿,和以前的规模相比,你觉得如何?”武中肃问他。
杨宏开始回想:饭菜更丰盛了,庭院布置更奢华了,送出去的回礼更高档了,当然收的礼也更多了。他一件一件地想着,却没法说出口。
“你觉得这些够罢官吗?”武中肃看着他。
杨宏的脸更红了:“请大人高抬贵手,网开一面,我们对大人感激不尽。”
武中肃呵呵一笑:“向我求情?凭你?”
杨宏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娘是陈姑姑的大姐姐。”
武中肃又是呵呵一笑:“本就是个不知远了几千里的远房侄女,跟你娘都没见过面吧?再说了,我们跟陈姑娘也不熟啊,只是办案暂住在这里而已。”
杨宏挺顽强地:“我父亲如何,只是各位大人一句话的事情。”
“广运县也是你父亲一句话的事情?你倒是很懂啊。”武中肃也不呵呵笑了。
杨宏不再吭声,他怎么可能说得过武中肃?
“你看着也是个有本事的孩子,怎么就没把你家的铺子保住呢?”武中肃突然问了一句。
杨宏刚恢复正常的神色又变得通红了。
“后面还有那么多材料你还没看呢。等看完了,就应该知道,杨县令抄家流放都是可以的。我们只是将他罢官,你不应该感谢我们吗?”武中肃看着杨宏。
杨宏不吭声。
“平州府衙,升平县衙,都会有官员要动的。你应该庆幸了。”武中肃顿了顿,又说,“你娘为你家付出这么多,你可曾记得?你家曾经想要毒死她。”
杨宏大惊,失神地看着武中肃。
“你爹已将你娘休了,你知道吗?”
杨宏愣愣地:“我在外面听过一些说我娘的,但是没听说我娘被休。”
“她被赶到偏院,你可曾请求家里让她搬回主院?去看过她几次?她可是你亲娘。”
杨宏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