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个黑皮炼金术士觉得自己情商好像不太行,干脆麻溜的就跑了出去,把这地方留给了老板和白。
反正也用不上他了。
而陆恩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跑出去,然后把门关上,用符文锁了起来,确定不会有人偷听偷看之后,离开了高塔。
是啊,人和人的喜悲从不相通,列塔并不在乎白的死活,也不会为她难过,对他来说,和白唯一的交集就是做工作汇报和找她要经费,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如果人人都能体会到他人的艰难,懂得他人的苦楚和不幸,那这个世界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黑暗了?
陆恩默默想到。
不过,想这些也没有用,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高高在上的人们就是不能理解脚下野草的痛苦,要解决这一切不能奢望所谓的“共情”“慈悲”。
只能依靠制度。
他抽了一根凳子,坐在了‘圣骸’的面前,依照对符文的理解,轻松的启动了这一台精密的炼金仪器。
上面一道道符文亮起,能量汇聚,组成了连陆恩都看不懂的奇特阵列,最终,这个圆柱体上面的外壳逐渐剥离,随后,透出了一点点光芒,照在了陆恩的额头。
他感觉到了……灵魂与活物的气息,似乎是白想要对他说什么,但她已经不能说话了。
那就……这样吧。
他想着,接着施展了一个用过很多次的法术。
微观世界。
拖拽着无形的灵魂,进入了幻境之中。
幻境里的场景,是拉兰特。
陆恩已经很久没有去过拉兰特了,不过他的超凡记忆能够让他清晰回忆起那里的景色。
拉兰特的郊外,当初白和陆恩吃晚饭的那一天晚上的景色,甚至连卡拉准备的饭菜都一样。(第一百四十二章)
蓝河的河边,水声哗哗,天色深暗,远处天边阴云密布,细丝般的小雨淅淅沥沥。
工坊彻夜工作的声音传来,熔炉的红光将雨丝映得恍如红线一样。
夏夜的水边,难以计数的蚊蚋聚成一团阴影似的东西不停飞舞着,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雨露,风声呼呼。
静谧的夜晚,虽然劳累,但是……很美好。
陆恩仍旧是那副黑色的贵族袍子,拄着手杖,坐在河边卡拉布置出的桌子上。
而桌子的对面,是白。
所有的一切场景,都没有变,包括陆恩,他是长生种,十多年的时间对他而言连一丝痕迹都留不下。
只有一样东西变了,那就是白。
坐在对面的,不再是一个可怜兮兮的白发小女孩,而是一位端庄得体,老练能干的成年女性,气质能让其他人见面的时候下意识喊出“女士”两个字。
白色的长发被梳的整整齐齐,用一根带子束成马尾,长年累月的操劳让她凡人的躯体有些驼背,有点黑眼圈,但总体来说勉强算是清秀。
白一直都不怎么漂亮,就连当初奈奈都比她好看,小孩子的时候还可以说可爱,现在这个接近三十岁的年纪,只能说平凡了。
尤其是她的种族是月狼混血,月狼这个年纪,其实已经等同于人类的三十多了。
白被拉入了微观世界,这是纯粹由她的思想所铸造的环境。
她环顾周围,一切都没有变,桌子对面,先生的衣服,手杖,还有那温润的微笑都一模一样。
只是,当她看见自己的时候,苦笑了一下。
只有她变了。
“抱歉……”陆恩率先说话了:“害得你……”
白打断了他:“您不需要道歉,先生,你我都知道这样早晚要到来的,甚至有一天……您和卡拉小姐,也会面临这样的事情。”
“但您千万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而受到打击,因为无数人,无数曾经和我一样的人,我们经历过巨大的苦难,我们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有了生活的希望,迎来了自己的新生,没有谁会愿意再重新堕入那样的黑暗。”
“您是希望。”白说道。
陆恩缄默不言。
白说的是对的,这条道路上,会有很多人死去的,白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那些掀起反抗的工人,被警卫当街击毙,那些新工人阶级站起来号召的有识之士,被抓进监狱,那些围攻土地贵族的农奴,被土地贵族豢养的职业者杀死。
这十年里……发生了很多这样的事情啊。
未来,还会发生更多。
不过——
“我不是希望。”陆恩摇了摇头,看着白:“你们才是。”
“不谈这个,你的身体,可能已经不能要了,不过圣骸保住了你的灵魂,刺杀者应该没有想到我们还有圣骸可以保住你,但那之后……”
“我可以换一具身体,重新回去,安略的发展不能没有我,我希望这样。”白立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