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恩回到现实。
思索着怎样才能让白能够重新活着回到现实。
固然是要死很多人,但绝不能打着这个招牌,便让人随便去死。
能不死,就不能死,他会付出全部努力,在日后的每一天里,都尽可能救下更多人。
她的身体还没有死亡,只是被圣骸冻结了,不知道圣骸的工作原理是什么,陆恩能感觉到里面还有一个将死未死的人。
可能这就是当初那位“圣徒”威廉梅迪奇,但这位圣徒所有的活动都被圣骸抑制了,和白依然活着,能够感知外界不同。
可能正是因为放入了白,才害得圣骸失去某一部分功能,之后还是需要补偿一下列塔,重造一个圣骸是很有必要的。
走出高塔,因为整个白天的事情,安略早已管制加强,所以高塔下没有人围观,整个安略虽然没有到宵禁的程度,但集体出动的警卫与城防们都在劝说街上的行人回家。
而且,白天的恐怖袭击,也让大部分人提心吊胆。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
但是,整个安略虽然不像是辉光城亦或者帝都那样的不夜城,但因为大量魔导科技产品的普及,魔导路灯网络也已经铺好,整个城市依然亮堂堂的。
陆恩独自走在亮堂堂的路上,但周围只有他一个人。
空荡荡的路边,空无一人,亮堂堂的路上,寂静无声。
他隐匿了自己,以至于偶尔路过的巡查人员从他身边走过去,依然无法察觉。
也有能看见他的,也就是那些等级7强者,他们负责的是监控大局,陆恩并没有强到可以在这些专精侦查或者感知的职业者面前依然保持不存在的状态。
专精这一点,真的很重要。
但他们都看出这就是这座安略行省的最高统治者,所以都没有上前来打扰。
一位等级9做事,不需要他们置喙。
陆恩离开高塔之后,一边思索办法,一边到处逛着,看看。
他走到了安略的一座工厂,虽然是深夜,但这里依然没有停工。
里面传来轰隆轰隆的熔炉声响,魔物学院最新研发的技术,在验证之后,都会投入这里,立刻进行生产方面的改进。
有人工人在劳作,有些则在休息。
陆恩可以听见,休息的那些正在闲聊。
一个正在休息,拿着面包正在夹肉的工人对身旁的工友说道:“喂,你说,今天白天炸的那一下……白女士有没有事啊?我还是挺担心她的。”
工友吃的是盒装的米饭,所以不需要夹,直接拿起就往嘴里刨:“啊?你担心那个做什么,白女士可是大人物,肯定有那些最厉害的医师去救她的,我听说连铜人街那个教堂的主教都被叫过去了,肯定没事儿的。”
“唉,怎么就突然跑过来搞袭击了呢,我之前买的今日月报,上面还说辉光城那边也有恐怖袭击,弄的好几个等级9都出手了,你说是不是和这个有关啊?”一边吃着方便的三明治,那个最先发问的工人叹气道。
“你们两个别想那么多了,我看呐,肯定是有人看不惯咱们,你想啊,咱们可是想让那些老板们都滚下台的,夜校的课本上都说了,听说其他行省的兄弟们都和那些老板干起来了,死了好多人,肯定是那帮人干的,他们和咱们可是死仇!科莱,你是从阿皮杜来的,你说说,那边什么情况?是不是特别乱。”对面一个刚刚下工,还在喝水的也掺和了进来,还拉了身边的朋友。
“我都来这边两年了,怎么会知道阿皮杜的情况?不过我走之前那边确实闹的很凶,辉光城的老板太没良心了,真是想让我们不吃饭也能干活,后来联合会的人来了,他们就呼吁我们团结起来,罢工,我们就在街上举着标语和小旗子,高呼‘做一天公平的工作,拿一天公平的工资’,后来老板们抱团来了,就让警卫来抓我们,然后就是打。”
“我跟你们说啊。”叫做科莱的工人说到这里似乎是起劲儿了:“那打的可凶了!连职业者都上手了,当时我就在后面,前边儿的都是那些工头,全都是等级3等级4的,好家伙,他们抡起锤子来……”
他说的津津有味的,让外面不小心听见的陆恩也忍不住回忆起那时的场景。
阿皮杜是沿海一带的核心城市,整整有两百万人这样聚集在这个地方。
这里是整个沿海一带的商业之都,枢纽之城,港口四处都建造了巨大的船坞,并聚集了经常布满水面的,成千上万的船只。
从海面向阿皮杜的诸多港口溯流而上时,可以清楚的看见这个新兴城市的活力,在沿岸两边,许多房屋、造船厂,沿着两岸的无数码头,这些都让空间愈来愈密集,最后只在河当中留下一条狭窄的空间,成百的船只就在这条狭窄的空间中不断地来来去去。
这样壮丽,简直令人陶醉。
但这只是表象,穿过没有尽头的人群,才能看见真正的阿皮杜。
在阿皮杜群集在街头的,代表着各个阶级和各个等级的成千上万的人,他们互相之间擦肩而过,彼此从身旁匆匆地走过,但从来不看其他人一眼,就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共同的地方,好像他们彼此毫不相干。
所有人都仿佛建立了一种默契,那就是除了不能阻碍迎面走过来的人之外,再不能有一句交流。
所有这些人都聚集在一个小小的街道里,但他们仿佛隔着无数道墙壁,每一个人都在追逐私人利益,同时对外界表现出可怕的冷淡。
这不是他们的错,因为他们不这样就无法活下去。
每一个人都把别人仅仅看做可以利用的东西;每一个人都在剥削别人,结果强者把弱者踏在脚下,一小撮人握有一切,而大批穷人却只能勉强活命。
不近人情的冷淡和铁石心肠的利己主义已经深入人心,这带来的是无法形容的贫穷,在任何地方,每个人都在面对一场社会战争,每一个人都处在被围攻的状态中,但同时却又处心积虑的围攻别人。
挤满了穷人的贫民窟实际上因为城市面积的原因,常常是紧靠着富人府邸的,区分他们的只有一道魔法壁障与实体高墙,一边鸟语花香,用大量的水来浇花,享受美好的生活,有一层魔法壁障将一切阻隔在外。
而另一边,有的只是臭气熏天的死水洼和杂乱无章的建筑形式,这二者同时妨碍了空气的流通,很多人住在这一个不大的空间里,空气污浊而脏臭,从一间破房子到另一间破房子,横过街心,拉上绳子,挂满了湿漉漉的破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