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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昭王出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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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霄微笑:“后来父皇不同意赐婚!父皇说:要想娶你,只孝恭王府和水澜愿意还不行,还得尚医也愿意。另外,尚医的师门还有一个规矩是:尚医的夫婿不能有妾侍通房,一生只能有尚医一人。父皇让水澜想清楚了以后,与尚医一同入宫请婚,他才会下旨赐婚。”

元春心想:看来,自己现在混得还不错,皇帝知道要尊重自己的意见了!她的夫婿要为她守身之事,皇帝似乎只向孝恭王府透露了一半,并没有提“天谴”之说,这是为何?但这个问题,只能暂时存疑了,她并不想拿此事询问十七皇子。

水霄侧头打量着元春的神色,见她神情淡淡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莫名地觉得自己眼前这个女子,似乎离自己很远很远。

“尚医的夫婿,一生只能有尚医一人——这条规矩是真的,对吗?”水霄看着元春,十分认真地求证。他问话的声音很轻,但他的眉头少有地皱起,心情有些凝重。

元春对他的注视心有所感,也侧头望着水霄,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对,是真的!”

水霄见她一点儿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又有父皇的话佐证,对此事再无怀疑。

他一时有些心乱,也不知该跟元春说些什么,便转回头,盯着前方的一池清波发呆。

这样的规矩,会为贾尚医招来悍妒的名声,会让她处境艰难,甚至连累她娘家的名声!这一点,她和她的师门可明白?

就算她说明了这是她师门的规矩,那些居心叵测的、不怀好意的、心怀嫉妒的,也会说这是她编出来为自己开脱的谎话!毕竟这规矩过于惊世骇俗,就算是自己这个深信贾尚医为人的,初听时也半信半疑、十分不解,外面那些人又有几个会真正相信?那些蓄意抹黑她的人,又怎会找不到继续抹黑她的说辞?

三人成虎!人云亦云者众!喜欢以恶意揣测他人的更多。

她若嫁得低些还好,再悍妒也不过给人添些茶余饭后的谈资。她嫁得越高,卷入朝局越深,就越会成为众矢之的……而自己,是冲着大位去的!

“尚医不是扭捏之人。有个问题,我便直接问了: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尚医有何打算?”思考良久之后,水霄觉得:有些事,他必须先问明白!

元春的确不是扭捏之人,直接说:“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能接受那条规矩的男儿很少很少。所以,婚姻之事我不强求,随心、随缘而已。”

随心、随缘,婚姻之事不强求……水霄把这两句话在心里反复咀嚼了两遍,心情渐渐开朗,心里赞道:果然是我认识的那个贾瀛洲!洒脱不羁,不同于流俗。

他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又问道:“若天下人都说尚医是悍妇、妒妇,对尚医口出恶言,舆论鼎沸,尚医可能承受得住?”

元春微微一笑,意有所指:“我是不怕天下人骂我悍妒的。就看我那‘夫婿’,值不值得我为之承受这一切了。若我还未如何,他就先承受不住‘惧内’的名声,与我反目,那就无趣了。”

“那尚医可得睁大眼睛,好好挑一个心智坚毅之人。”水霄把不知何时被鱼吃掉了饵的空鱼钩收回来,重新换上了饵,又将鱼钩抛回了水中,“孝恭王府的澜侄儿虽然卖相不错,却非心智坚毅之人,恐怕不是尚医的良配。”

元春看到自己钓线上的浮标一沉,不慌不忙地一扯鱼竿。一条红尾鲤鱼便“哗”的一声,被扯出了水面,在空中不断挣扎。

“多谢殿下提醒,臣会好好挑的。”她看着那条红尾鲤鱼,微笑着说。

水霄挥退了明瑟,将自己的鱼竿插在了架子上,拿网兜兜住了元春钓竿上的那条红尾鲤鱼。

“尚医今日初学,竟比我还先有收获,当真了得!”他小心地把那条鲤鱼从钓钩上取下来,扔进了鱼篓里,小心地系上了鱼篓的盖子,将鱼篓又半浸到水中。

“并非臣本事了得,而是殿下分心太久,错过了收成。”元春将水霄重新上好鱼饵的钓竿,又重新抛回了水中。

水霄好笑地瞄了她一眼,朝她拱了拱手:“受教了!”拿清水洗了洗手,拿手巾擦干,又坐回原来的位置,盯着钓线的浮标。

元春也盯着自己的钓钱浮标,轻声问道:“对了,听说殿下如今也参与夺嫡了?”

水霄大方地承认了:“是!”

“殿下如今锋芒毕露,是否有些不智?”

水霄仍盯着钓线的浮标,微笑道:“韬光养晦虽可少被人忌惮,但势力发展得太慢。若再被人看破了目标,只会更加束手束脚,那时就只剩下韬光养晦的坏处,而无其好处了。父皇如今年事已高,我起步太晚,不能走这条路。我如今这样锋芒毕露,虽然受了不少暗箭,但朝堂之上,已无人将我视作闲散王爷或他人附庸,已有投机之人暗中投靠了。尚医放心,我既然敢走这条路,自然是有所倚仗的。”

元春被他这副“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样子弄得十分无语:你有什么样的倚仗,敢如此托大,同时挑战你那些树大根深的哥哥们?就算你消息灵通,但就能保证一直不出纰漏?

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十七皇子这样大胆,是不是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金手指作底牌?所以他才能在重病卧床多年之后,仍有那样灵通的消息?才能在如今这样凶险的情况下,那样自信?

因自己有医疗系统,元春很容易就想到了“金手指”这一点。

而这么一想,她也就释然了。

好吧!这位十七皇子看着也不像是一个鲁莽的蠢货,似乎还颇为狡猾的样子,自己也不用白为他操心了。

“殿下受了些什么暗箭?”她轻松地闲聊。

“我拖到如今才出宫开府,就是遭了别人的暗算。钦天监的官儿卜算之后居然说:我命相弱,自己立不住脚,须有父母翼护才能平安,十八岁之前都不宜出宫。”

水霄微笑着说:“好嘛!不宜出宫我就不出宫。住在宫里,不给我差事我就见天儿找父皇品茗对弈、谈书论道;给了我差事后,遇到处理不了的问题我也去向父皇“请教”,反正都住在宫里,来往方便……然后终于有人意识到,把我按在宫里是一件极蠢的事。于是,那个说我十八岁前不宜出宫的官儿被揪了个错儿撤职了,钦天监换了个人重新卜算,竟算出我命相虽弱,却很宜在今年出宫。”

元春不由得为他捏了把汗:在这时代,命相什么的,最能影响一个人的前途了!昭王虽然掰回一局,出宫开府了,可这“命相弱”的帽子还戴在他头上,他要怎么摆脱?

“殿下打算怎么应对‘命相弱’这个评语?”元春忍不住问道。要当皇帝的话,命相不能弱吧?

水霄将钓竿扯起,同样扯出一尾红尾鲤鱼,笑道:“尚医不用担心。命相之事虚无缥缈,有很多法子可以应对的。现在先不急。”

元春也就不再多问,专心钓鱼。

水霄重新将钓钩抛入水中后,却主动与她说起了如今的朝中局势:“加上我的话,现在诸皇子夺嫡的势力可算作五股。我一股。直郡王单独算一股。顺郡王与孝恭亲王一母同胞,他们表面上不大和睦,但实际上顺郡王在暗助孝恭亲王,因此他们只能合起来算作一股。另外,肃郡王明面上靠着义忠亲王,但他又有些自己的小算盘和小动作,因此义忠亲王和肃郡王,应算作一股半。还有一位裕章亲王,表面上与世无争,只知著书立说、安心办差,但他实际上处在了一个进退自如的位置上,可算作半股。”

数完了诸皇子的势力,水霄又说:“表面上,在朝中势力最大的是义忠亲王,在军中最有影响力的是直郡王。但实际上,这两方势力都被孝恭亲王渗透得厉害,所以真正实力最强的,应该是孝恭亲王。直郡王那个跟了他十几年、最心腹的谋士付攸,实际上是孝恭亲王的人。但直郡王到了现在,都还没有醒过神来,所以他被孝恭亲王和付攸玩死,怕是迟早的事。”

直郡王最心腹的谋士,竟然是孝恭亲王的人?元春恍然大悟:怪不得直郡王这一次败得这么惨呢!那谋士没安好心吧?

又觉得有些古怪:“一个跟了他十几年的谋士,直郡王居然还没有拢过来!这直郡王,也太没用了吧?”就这点本事,他也敢来争皇位?

水霄笑道:“据说:这个付攸与直郡王有不共戴天之仇,具体什么仇我也还不知道。当年付攸主动找到孝恭王,主动提出到直郡王麾下卧底,就是为了报这个仇。”

元春忍不住要大笑三声。直郡王当年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竟让这个付攸耗费这么多时间和心血来报复他?

水霄说得有些口渴,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又道:“这次直郡王设局陷害令族兄,原就是孝恭亲王和付攸的一石二鸟连环计。付攸利用直郡王对我和令祖父的仇恨,诱导直郡王产生了设局对付贾家的想法。付攸先是假惺惺地劝阻,然后‘推托不过’,又与直郡王‘反复推演’,设了那个‘万无一失’的局。直郡王大约怎么也想不到,他在给贾家设局的同时,其实已经踩进了孝恭王和付攸的局中。

“孝恭王原先的打算是:等令族兄杀了襄阳侯之孙,他再把引令族兄入局的那个关键人物‘贾三儿’卖给令祖父。而这个‘贾三儿’的身份一曝光,直郡王就会涉入案中。这个‘贾三儿’,大约是经不住拷打的,你们家也会想方设法让柳如玉招供。而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孝恭王府都卖给了贾家一个大人情,王妃、安平郡主和水澜那里再一使力,让你嫁入孝恭王府,也就不是难事了。而经此一事,直郡王必定实力大损,孝恭王就可继续设局收编直郡王的势力。”

元春幸灾乐祸地摇摇头:“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没错!孝恭亲王大约没有想到:一向怜香惜玉的戚建业,居然顺手拉了柳如玉挡刀,不肯乖乖被令族兄杀死;柳如玉挡了一刀之后居然没死,而是被你救活了;在他向令祖父卖人情之前,令祖父居然就逮到了‘贾三儿’。孝恭亲王现在一定很奇怪:令祖父究竟是怎么逮到‘贾三儿’的?”

水霄盯着浮标,低笑了几声:“经过这一次,孝恭亲王大约就会明白:再精巧的布局,成不成功也得看天意。”

他这副得意样,让元春脑中有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水霄,轻声问道:“对于这样的结果,昭王殿下是否乐见其成?”

她有些疑心十七皇子是故意在贾珍已经入局之后,才向贾府透了消息。如果真是那样,十七皇子就是连贾家一块儿算计了!

水霄听她话音儿不对,转头看了看她的神色,便有些猜到她在疑心什么。

他摇摇头,有些自嘲:“孝恭亲王与直郡王再怎么斗,我都乐见其成,但我并不希望尚医的家人被涉入局中。所以我知道那消息后,立刻就叫明瑟去贾家传信了。可惜我那时被按在宫里,诸事不便,这消息便送得迟了些。”

元春见他如此,暗暗愧疚起来:十七殿下帮了她家很大的忙,今天又对她直言不讳,她实在不该这样疑神疑鬼的。啊,一定是她刚刚听了太多阴谋诡计,有些被带歪了!

她不由得带着点儿歉意地安慰水霄:“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却是乐见其成的!”

微微叹息一声,她苦笑着说:“殿下或许不知道,我那些族人,省事的少,无法无天的居多。我那位族兄从牢里放出来后,不反思己过,反而撺掇祖父为他报复‘调唆’之人。我忍无可忍,当场跟那个族兄闹翻了,到现在也没再见过面、说过话……”

柳叶汀上,响起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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