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跟你订立铭誓。”怀薇拒绝了仙胎的要求。
“为什么?”仙胎闷闷不乐地问,“舅舅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母亲不喜欢我了吗?”
“铭誓不是一种赐予,而是一种束缚,它是一种主仆契约。”怀薇沉声说起这种令她又爱又恨的契约方式,“一旦订立,一方就会变成另一方的仆从,除非主动解除,否则就会一辈子不得自由。铭誓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跟母亲一辈子绑在一起吗?那我愿意啊。”仙胎天真地回应。
怀薇苦笑着说:“你还小,你不懂不得自由的痛苦,也不明白订立铭誓意味着什么。”
“如果能一辈子保护母亲,那没有自由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不在意。再说了,我知道母亲不会让我不得自由的,对不对?我知道的,母亲一定会让我过得幸福快乐,而我又能保护母亲,这样有什么不好呢?”仙胎固执地辩驳。
“不好。”怀薇想出一个理由来打消仙胎心血来潮的提议,“订立铭誓的时候要经历非同一般,极端的痛苦。”
“痛就痛吧,反正一下就过去了。我堂堂仙胎,不怕痛。”仙胎表现得大义凛然。
“不是一下,而是三天三夜。痛的还不是一个地方,而是全身,只要你能感觉到的地方,都充斥着难以忍受的痛苦。”怀薇纠正仙胎的说法,声音渺远,似乎又回到了与半幽订立铭誓的那个时候,她眼睁睁地看着半幽痛苦挣扎。
“这么长时间啊。”仙胎迟疑地问,“真的有那么痛吗?母亲,你不会是诓我的吧?”
“彻骨之痛,没有半句虚言。”怀薇坚定地回应,“我亲眼所见,阿幽当年亲身经历过。”
仙胎顿了片刻,嘴硬道:“没事。舅舅都可以扛下来,我也可以。母亲,你相信我,跟我订立铭誓吧。”
怀薇见上一个理由说服不了仙胎,心想:“没有经历过确实体会不到那种痛苦,看来我得换个说法。”
“如果你非要订立铭誓,那我要跟你说清楚,以免你将来后悔。烙印铭誓不仅仅只有痛苦,过后还会有无穷无尽的非议。非议是什么意思,你懂吗?”见仙胎摇头,怀薇咳了两声,给他解释所谓的“非议”,“这非议啊,就是被说闲话,被戳着脊梁骨说闲话。不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闲话吧,我来给你说道说道。世间会说你没用,无视甚至抹去你的一切努力,说你的本事都是靠我得来的,说你是个吃软饭的,说你阿谀奉承,说你谄媚低俗,说你一事无成。他们不但在背后骂你,他们还会当着你的面辱骂你,不但自个儿骂你,还叫上亲戚朋友来骂你,喊上整个六界的生灵一起讨伐你。总之,你走到哪儿都不得安宁,耳朵旁边充斥着谩骂的声音,嗡嗡嗡的,一时一刻都不得消停。”
“我可以打到他们闭嘴。”仙胎想以武服人。
“我知道,这些话听着就觉得不舒服,不舒服怎么办呢?你只有一张嘴,肯定说不过那么多张嘴,你就想动手,反正实力强悍,对上谁都没在怕的。”见仙胎一个劲地点头,满脸的赞同,怀薇忽然硬生生来了一个转折,“可是,最让你憋屈的是,你不能动手。为什么呢?动了手就是你理亏,他们就不光骂你,还连带着骂起你的父母兄弟,亲戚朋友。”
“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仙胎越听越觉得气愤,好像这些事都已经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怀薇见此,轻轻吁了一口气,觉得时机成熟,趁机提醒仙胎说:“所以说,订立铭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仙胎就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他应和了一声说:“确实不容易。”
怀薇心头一喜,想着总算把仙胎劝服了,正想彻底断了他的念头,却听他问了一句:“这些舅舅都经历过吗?”
“经历过。”怀薇被仙胎突如其来的发问弄蒙了,实话实说,随即意识到不能这么回答,又补充了一句,“阿幽他也是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克服的。不仅是他,还有他的父母兄弟,那段时间都可遭罪了,食不知味睡不安寝。”
“那我也可以。”仙胎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地宣布,“既然舅舅可以,那我也可以。母亲,我不怕流言蜚语,我也没有兄弟姐妹,不用担心他们受到波及。这下,你总算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吧,母亲,你就别找借口了,成全我吧。”
怀薇完全没想到自己劝说的话居然起了反效果,反倒坚定了仙胎的信息,不由暗骂自己愚蠢。
她当然不可能答应仙胎,好不容易解除了跟半幽的铭誓,再来一个仙胎,又得殚精竭虑地谋划一番,她才不会自找麻烦,给自己添堵呢,既然前两个理由都不足以扼杀仙胎的念头,那她只能使出绝招,说出最后一个理由了。
“宝宝啊,其实吧,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我没跟你说清楚。”怀薇斟酌着开口,似乎有些犹犹豫豫,难以启齿的感觉,“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只能告诉你了。你可千万做好心理准备啊,等听完了我说的话,再做决定不迟。”
下定决心的仙胎现在对于任何理由都可以坦然接受,大方地回应:“母亲,你就说吧,我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