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显麟立在朱元跟前,想了想,才说:“朱姑娘,我刚进京,听说你现在大仇得报了,很替你欢喜。”
大仇得报。
世人都只觉得她弑父,少有人会想起她的初衷是为了母亲报仇。
可是张显麟一针见血,看见的是她最终的目的。
她一时忘了说话。
前世今生,都算得上知己,她忽而笑了,颊边露出两个酒窝,真心实意的跟他道谢:“多谢。”
张显麟呼出一口气,见眼前的小姑娘比清明的时候更显清瘦,眼睛却仍旧亮的惊人,露出一个微笑来:“你跟顾家退亲的事我也听说了,我想跟你说句话,是他们有眼不识金镶玉,你不要伤心。”
分明才是十几岁的少年,可是眼神沉稳毫无轻浮气,如同一竿翠竹挺立,朱元望着他的眼睛,再次道了声谢。
胡元冲慢慢挪过来,望着张显麟的背影若有所思,半响才啧了一声摸了摸胡子:“这位张公子,有些意思啊......”
受人恩惠千年记,说来简单办到却难,张显麟却能记住,不但能记住,在现在朱元还麻烦缠身的时候还能来表明心迹,这样的人......
朱元没有再说什么,转身问胡太医:“是什么病?为什么忽然便病势沉重?”
胡太医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一把刀给逼到了墙角,不由瞪大了眼睛满脸愤然:“你们这是干什么?!大周境内,天子脚下,岂容你们如此胡作非为!”
不过就是片刻之间的功夫,朱元还没来得及动,脖子上也被架了一把刀,兵器特有的带着血腥味的气息钻进鼻腔,朱元冷冷的抬眼看向面前的瓦剌人,对上了一双毒蛇一样的凌厉眼眸,不由得怔了怔。
礼部的官员已经飞快的过来了,聚在周围用听不懂的语言跟瓦剌的使臣交涉。
胡太医是正能治五皇子的病的太医,身份贵重不可有所闪失。
可是对面的瓦剌人却寸步不让,刀锋对着他们反而还刻意滑了滑,也不过就是这么一瞬间,胡太医的脖子上便沁出了一条血痕。
众人都如临大敌,朱元面前那个鼻梁高挺五官深邃的瓦剌人将自己手里的刀也往前送了送,朱元便察觉到尖锐的刺痛,知道应当也是同样出血了。
张显麟越众而出,几步便到了他们跟前,张开手越过那把刀拦在朱元跟前,沉着冷静的看向那个瓦剌人,用瓦剌语激动的跟他说了几句话。
朱元听不懂,可是她伸手按住自己颈上的刀,冷冷的看向那个男人勾了勾自己的唇角:“你明明听得懂我们大周的话,在这里装什么?”
听得懂?
礼部的官员们都怔住,迟疑着看了看朱元,又看看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目光闪烁片刻,沉着脸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