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毕竟师徒一场，曲慕寒也没有理由要害曲欢颜。

“你师父教你画的九天星辰图？”沈默问。

曲慕寒摇头：“她除了吃喝嫖赌方面是个宗师，其它方面就基本上是废材了，怎么可能教我这么深奥的东西？”

沈默想反驳一下，结果却找不到词。除了“嫖”这个项目是曲慕寒故意抹黑，其它方面还真的如曲慕寒所说的一样。

空气突然安静。

曲慕寒作为天剑宗最强大的冷场王，对于这个程度的冷场一点都不在乎。

沈默觉得自己和这个熊孩子讨论曲欢颜只注定无解的，也就不再费力去纠正曲慕寒的偏见。

“既然九天星辰图不是你师父教的，那时谁教的？”沈默问。

“天授，或者说，一种直觉。”曲慕寒神色严肃，让她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的，但是这个答案听起来却是那么敷衍和荒唐。

沈默并没有觉得很荒唐，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但是……

“你还是按原来的计划修行？不打算觉醒血脉？”沈默打量了曲慕寒片刻，问。

曲慕寒这段时间虽然忙的晕头转向，几乎没有什么闲暇的时间，但是她的修行并没有耽搁，依旧在稳步地增长，连他都不知道。

果然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他的仔细算算还能不能压榨出她的潜能来……

曲慕寒骤然听到这句话，也是愣了一下。不过他比她更先看到曲欢颜的灵剑书，知道她非人的事也不算意外。

曲慕寒点头：“以我现在的进度，大概一年半左右就能晋升元婴，觉醒血脉，还是当作一张底牌好一些，毕竟你和师父飞升后，天剑宗内能打的修士并不多了。”

沈默顿时沉默了。

曲慕寒想的很周全，像她这种仇家遍地还能使劲作妖的熊孩子，没几张底牌确实容易挂掉。他是想让她快些强大起来，但是也不会盲目地因为自己的意愿去打乱她的修行。

沈默这些时日也在认真衡量他飞升的事情。

他和曲欢颜飞升，对于天剑宗的影响还是极为深远的，无论是正向影响还是负向影响。

他和曲欢颜是是梵音大陆几千年以来第一和第二例成功飞升的修士。

飞升成仙，是梵音大陆的修士孜孜以求的目标，他们飞升必然会吸引无数修士投入天剑宗门下，只要不出什么变故，天剑宗会渐渐强大，成为梵音大陆名副其实的敌意宗门。

这些时日，他也不是故意让曲慕寒忙成狗的，萧清寒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他很放心，惟独这个曲慕寒这个熊孩子，他得反复观察。确定她能承担气天剑宗的未来……

总体来说，结果还算令他欣慰。

这个看起来坑爹的熊孩子，在某些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曲慕寒解决了丹药的问题，心里放下一桩事情，然后就放心大胆地在一边蹭茶喝：“掌门师伯，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沈默瞧了曲慕寒一眼，一脸的嫌弃：“你不是一向有话就说的吗？怎么客气起来了？”

曲慕寒淡定地看了他一眼：“您老人家毕竟是长辈。”

沈默很想跟她翻一翻她目无尊长的旧账，但是一算下来，简直就是罄竹难书，真要说起来那可以说到明天天黑。

算了，他不屑跟她这样的小辈一般见识，也就直接省略她那些没有营养的话，摘出一点重点：“你说吧！”

“你的极限是两年，而不是你还需要两年才能飞升，对吗？”曲慕寒问。

沈默微眯着眼睛：“怎么这么问？”

曲慕寒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我师父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可以飞升了，为了延缓飞升的时间，她将自己的修为转移到烟夏姐姐她们身上。而你的气息和师父的很相近，所以我才有这个怀疑。”

“你的观察能力很不错，不得不说，你想对了，不过，你问这个问题，又有什么用？”沈默坦然承认。

曲慕寒嫌弃：“你们这些老人家真是暮气沉沉的，一点都好玩，有点好奇心怎么了？”

沈默只是看着她，目光隐隐有些锐利。

曲慕寒的抗压能力还是非常不错。寻常人被沈默这么看着，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曲慕寒却完全无动于衷，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然后，顺着沈默的目光看回去。

片刻，两人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

沈默心情相当不错，并不介意曲慕寒这样近乎大逆不道的行径。

曲慕寒抿了口茶，低垂着眉眼，似乎在心里默默地整理措词，片刻，扬起小脸：“师伯，既然你最多还有两年的时间就飞升了，难道一些秘密，你还要带到上界去？”

沈默听得一头黑线，想揍这熊孩子。

她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问一个垂死的恶人，让人不要将秘密带进棺材成为下辈子的罪恶。

沈默知道曲慕寒心里没有恶意，但是这话就是让人不舒服。

沈默也隐隐猜到了曲慕寒想要问什么，但是，他还是有些不确定，因为这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为什么她会察觉？

这件事，梵音大陆上绝大多的修士都没有察觉，包括一些大乘期的，可是偏偏这个结丹期的家伙就知道了。

“我想，你们能飞升和当年天剑宗长老团覆灭的事情应该是可以放在一起说的，是不是？”曲慕寒问。说罢，轻轻移动了棋枰上一棵白子。

棋枰上的棋子仿佛有了生命一样乱跳，运行的轨迹玄奥无比，令人看一眼就感觉头晕。

沈默看着她冷峻严肃的模样，忽然觉得她犯熊坑人气的人血压飙升的模样都比现在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可爱。

这个家伙大约是唯一一个正经起来比胡闹的时候更令人头疼的家伙吧？

沈默抬手，也在棋枰上随手下了一枚黑子。

纷乱的棋局立刻静止下来，定乾坤一般：“小家伙，你太早知道这些并没有好处。”

曲慕寒对此嗤之以鼻：“我也想晚一些，关键是你我都没有时间，你要是什么都不说，将来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们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沈默看了曲慕寒良久，叹了口气：“你还是做熊孩子吧！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曲慕寒俏脸一黑：“什么叫做我继续做熊孩子？”

沈默笑笑：“喝完这杯茶就跟我来。”

曲慕寒这下非常的干脆利落，拎起茶壶一饮而尽，然后起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