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立在太虚山中的小院来说,这个春节要比往常热闹些,好像二十年前那般。
哦,或许应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更好一些。
“阿鸡!村头刘二送来的米呢!刚舂好的!”
“咕咕咕!咕!”
“没吃?你敢说你没吃!我看你就是天天偷吃才变得那么肥的!旺财!”
“汪?”
“你告诉我阿鸡偷吃了没?”
旺财先看着即墨,然后偷偷瞥了眼阿鸡拼命在地上扒拉着的爪子。歪歪扭扭的一颗包菜便出现在了雪地上。
旺财犹豫了。
“旺财,告诉我实话,年夜饭给你多准备几斤酱牛肉。”
已经不需要抉择了!旺财已经五十年没开过荤了!
“汪汪汪!”
舌头都吐了出来,大尾巴狼的口水都滴出来了。
阿鸡一双铜豆般的小眼睛连睁眨都不会了,整只肥咕僵在雪地上,扒拉着雪地的小爪子下还勾勒着潦草的大白菜。
很遗憾啊,阿鸡,我旺财这辈子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对自以为是的肥咕说NO哒!
旺财嘴角带起一丝不屑的冷笑,呵,堂堂狼王岂会向一只鸟雀低头?
随后颇有一副邀功的样子向着即墨咧着牙。
“乖,今晚请你吃阿鸡。”
即墨祥和地笑着,揉了揉旺财的大脑袋,亮白的牙齿让阿鸡想到了菜刀。
“咕咕哒!咕咕咕!咕哒哒!”
“你就算是呼喊人类之恶也没有办法躲过去哒!今天一定要把你给炖了给小益补补身子!别跑!”
就是在这样的吵闹中,小益睁开了眼睛。
头顶是童年中陪伴着自己度过一个又一个噩梦的温暖。
“师娘。”
抬起眼,就能看到那双温柔的赤瞳。
虽然童年中,师娘给自己留下的印象是一个有些珍词惜言的女子,但是小益也很清楚,在那双仿若天火的炽焰瞳色之中,是浓到化不开的柔情。
她明白,师父和师娘从未将自己仅仅视作“弟子”,而她也从未将他们单单只是看作“老师”。
用以“师”称,但早已是父母子女之间那般无法割舍的亲情。
她享受着师娘的晨醒按摩,童年就这样浮现在脑海中。
“早上好啊,小益。”
师娘笑起来一直都是那么好看。
小益看着面前这个少女,心中有些羡慕。
虽然她自己也同样保持了大半青春的模样,可是操劳政事也让她沾染了细小的皱纹和鬓角的白发。
想那么多干嘛!
她放松地陷在枕头里,享受着那双细指的按摩,发出了舒缓的哼哼。
真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样。
无忧无虑的小时候。
不用操心学问功名,也不用担心贪官污吏的遮掩。
像是在放假,又像是在逃避一样地回到了这里,躲在这个小院子里,难得地放松一下。
今天的兵部尚书依旧想休假。
“师娘,真的不用担心阿鸡吗?”
听着外面磨刀霍霍,鸡飞狗跳的响动,小益有些担心,毕竟阿鸡可是小时候的玩伴。
“唉?你小时候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吃阿鸡嘛?怎么突然又那么关心起来了?”
赤鸢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
“现在阿鸡养得可肥了,就等你回家开宰呢。”
听了这话,朝堂之上一言千钧的兵部尚书罕见地顿住了,甚至还有些呆愣。
“欸欸欸?!”
下一秒,她便惊叫了起来:
“等一下等一下!师娘!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吃阿鸡呀?!”
“可是你小时候一直端着碗看着阿鸡流口水啊?”
“啊啊!那是小时候,不算数的呀!”
这么喊着,小益忙从暖和的被窝里跳了出来,十年前为多位学子所着迷的黑瀑长发此刻乱糟糟的像个草窝,一双只穿着底裤的大长腿就这样俏生生地暴露在了冬天的房间中,地暖中徘徊的丁点微凉让小益打了个寒战,也让这刚刚睡醒的精神恢复了正常的理智。